如例(2)—(4)所示,使用原语语言形式的直译并不作用译文的流畅程度,也不太作用目的语读者对译文的阅读。不仅如此,这种带有异域风情的词汇还能激发目的语读者对原语艺术的想象,为译文增添别样的风采。 对比三个译本,梳理译者们所使用的翻译策略后我们可以知道,当这类显示原语艺术特征的名词在目的语中无固定、通用译词时,译者的选择是多样的:或是使用归化策略,或是使用异化策略,或是在使用异化策略时加注进行说明。正如许渊冲(2017)先生所说:“文学翻译要‘忠实于原作的意图’‘;好的翻译等于创作’,但并不是‘随心所欲’的翻译而是‘从心所欲,不逾矩’”。无论译者选用何种策略,他们首先都做到了忠于原文,然后,才是“用适合原作风格的文学语言”来再现原作,最大限度展现原作所要传达的意思和内容,让译文更好地为目的语读者理解原文服务。 3.2 译者再创造性在句子层面的体现译者对著作的再创造不仅体现在译者对词汇的深思熟虑上,更体现在对句子以及篇章的推敲琢磨,遣词造句之中。 (5)疑いの塊りをその日その日の情合で包んで、そっと胸の奥にしまって置いた奥さんは、その晩その包みの中を私の前で開けて見せた。 (上、十九)张译:在往日的情谊中隐藏着疑虑,并把它悄悄地埋在心底里的夫人,那天晚上在我面前剖开这个疑团让我看了。 周译:太太把这个疑团用日常的情爱包起来,悄悄地藏在胸底。那天晚上,她把那个包袱在我面前打开了。 林译:于是疑团被日复一日的爱情包拢起来,日语论文,悄然深藏于心底。而这天晚上,太太在我面前打开了这个包裹。 例(5)说的是学生“我”和夫人闲聊,聊到“先生”时,夫人终于将深埋于心的痛苦向我讲述的事。日文中长定语「疑いの塊りをその日その日の情合で包んで、そっと胸の奥にしまって置いた」修饰中心词「奥さん」。学者一般认为这类长定语句最好译成中文的主谓句式。如周译便是采用了这种措施,改变原文的语序,将中心词“太太”放在句首作为主语,再将谓语提前放在主语之后。张译则保留了原文的句式特点,将原文的两个动词短句依照汉语语序顺次译出后,将之作为定语修饰中心词“夫人”。林译选取了被动句式,受事物“疑团”成为主语,而施事者“太太”则省略了。这个长定语句想表述的是:夫人虽然心存疑虑,却一直将之深埋心底,不仅如此,她还掩饰得很好,丝毫没有在两个人日常的感情生活中有所流露。从译文的语言表达看,张译和周译虽然致力于“忠实于原作意图”,但相较之下,林译更能充分地“再现原作”。由此,可以看出译者的再创造也是有层次性的,有的译文只完成了“忠实于原作”的任务,而有的译文则是更上一层,很好地“用适合原作风格的文学语言再现原作”。 (6)私が偶然その樹の前に立って、再びこの宅の玄関を跨ぐべき次の秋に思を馳せた時、今まで格子の間から射していた玄関の電燈がふっと消えた。先生夫婦はそれぎり奥へはいったらしかった。 (上、三十五)张译:我走到这棵树前,偶然想到秋天又要迈进这所宅院时,刚才还从房间里照到门前的灯光,突然熄灭了。大约是先生夫妇回到里面去了。 周译:当我偶然在那棵树前面站停一下,想象着今年秋天将要再度登门拜访,只见正门里那盏亮着的电灯,本来是有光线从门缝中漏出来的,这时噗的一下灭掉了。 先生夫妇好象就这样走进里边去的。 林译:在我刚好站在树前想像今年秋天再度跨进先生家门的情景时,从格子门射出的门灯光倏然熄了。看样子先生夫妇进到里边去了。 这段写的是学生“我”在写完毕业论文,将要离开东京回家乡前去先生家道别的事,先生夫妇将我送到大门口。“当我还站在院子里想象着秋日里再次拜访时的事时,屋里的灯却突然熄灭了”。 这句话使用了“草蛇灰线,伏脉千里”的叙事手法,埋下伏笔,暗示后文情节:“先生”将在秋日如灯光熄灭般离开人世。第一句中,长定语「今まで格子の間から射していた」修饰「玄関の電燈」。张译保留了原文长定语句的句式特点,同时使用分译法将“突然熄灭了”独立成为一个分句。这种人为的停顿能引人深思,使译文留有余韵,强化了“草蛇灰线,伏脉千里”的叙事手法。另外,为了使译文通畅,张译还将「格子の間」(格子门的格子之间)转换成了“房间”,加入了“门前”一词,并将「玄関の電燈」意译为指代电灯的“灯光”。虽然没有逐字对译,但是这些富含创造性的文字却已经很好地“从心所欲”地“再现原作”了。林译简明、扼要,“忠实于原作意图”,且只使用了一个句号和两个逗号,在句式上和原文保持了高度的一致。和句句对译,将层层意思补充完整的周译相比,张译和林译的更符合原文“文词精美”的语言特征,更好地再现了原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