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20世纪下半期苏联作家的艺术视野和思维空间拓展,全球意识高扬,出现了一批具有人类思维倾向的文学。艾特玛托夫、阿斯塔菲耶夫、扎雷金、叶甫图申科、顿巴泽、格拉宁、冈察尔、瓦西里耶夫……他们面向世界、面向未来,将注意力的焦点集中于那些关系到整个人类生死存亡的全球性的问题,思索人类的前途与命运,追求崇高而完美的精神境界,表现出对人类的终极关怀,我们将之称为人类思维倾向。 关键词:民族精神 文化传承 俄国文学 人类历史上从未有一个国家或民族像苏联作家那样深感忧虑地描写人的命运和人类赖以存身的大地的命运,作家队伍之大,著作数量之多,形成人类思维倾向文学的潮流,创造人类文学的永恒辉煌。今天,我们注目于世界艺苑这一艺术风景,会清晰地感触到一种伟大的民族精神文化在其中的流贯与渗透,保持与发展俄国人的精神风貌,在当代苏联文学有着特殊的影响,苏联作家继承了19世纪俄国文学中特有的民族精神文化传统,如强烈的责任感和使命意识,浓厚的人道主义、鲜明的哲理性思维等,同时,又超越他们的前辈,积极地铸造新的精神文化,这种精神文化的基础就是思维的全人类性。 从19世纪俄国文学的民族性思维发展到20世纪下半期苏联文学的全球性思维,这是精神文化探究的质的跨跃。在19世纪的俄国,反对沙皇专制的斗争十分激烈,各种社会思潮空前活跃,文学艺术高度繁荣,创造出全世界所赞誉的优秀文学。天才的普希金是俄国人民心灵的歌手,最先充分地表现出俄国民族的精神力量。与普希金一道开创19世纪文学新时代的作家还有为人的生存环境而忧郁的莱蒙托夫,辛辣嘲讽黑暗现实的果戈理,敏锐捕捉时代强音的屠格涅夫,不倦探究人生意义与社会前途的托尔斯泰,残酷拷问人的心灵奥秘的陀思妥耶夫斯基……在俄国文学中,表现出高亢的国民激情,批判黑暗现实的锐气,不衰的民族乐观主义精神,忧国忧民的愤懑和救国救民的主张。政治思维的高度活跃,人民性的鲜明突出、形象与智性的巧妙融合,形成强大现实主义文学潮流,产生了许多世界一流的艺术大师,在精神文化创建上,俄国作家显示了惊人的力量。 追溯19世纪俄国百年文学历史,很显然,作家的艺术思维,审美观念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但俄国文学又始终与俄国的民族革命紧密联系在一起,配合着农奴解放运动的开展,历史使俄国文学在某种意义上成为“遵命文学”。观照文学发展的进程,在20世纪下半期的苏联,人类思维倾向文学壮观亮丽,尽管有诸多现实作用因素,但在很大程度上归功于俄国的精神文化传统,蕴藏在俄国文学中的伟大的精神文化传统在新的历史文化背景上,被延续拓展深化。尤其是师承并拓展了在俄国文学中体现的民族文化精神的责任意识、道德观念、思维理念和创作倾向等。考察20世纪下半期苏联人类思维倾向文学与19世纪俄国文学的师承关系,探析苏联人类思维倾向文学形成发展之基础,有助于我们更进一步地理解这一罕见的文学现象,认识民族精神文化与文学发展的必然关系。俄国民族精神文化体现在19世纪文学中,首先是作家的民主意识高涨,责任感日益增强,文学的社会形态色彩浓,人民性高。 19世纪,当西欧民主革命高涨之时,俄国一直还维持着落后保守野蛮的君主专制制度和农奴制度,俄国民主革命的任务极为艰巨。残酷的沙皇统治,控制着任何反对政府的言论,人民的灵魂的翅膀被束缚,文学以它独特的方式反映俄国社会现实,曲折地表达人民的心声,承担着反农奴制的舆论先导任务。1825年十二月党人起义失败后,俄国民主革命很大程度上是在精神文化领域展开,而精神文化领域最活跃的是文学。所有优秀的作家都把文学创作与民主革命、农奴解放运动联系起来,作家兼思想家、革命家的现象并不罕见,尤其引人注目的是,这一时期涌现的优秀作家,无论是否参加民主革命,但没有一个人避俄国农奴解放问题,这使俄国文学达到很高的精神境界,于是形成了宽阔浩荡的社会现实性强、人民性高的文学主流。当代具有人类思维的作家正是继承了19世纪以来俄国文学的忧国忧民情绪和强烈的社会责任意识,但又超越了俄国作家民族国家的思维观念的局限,他们表现出的强烈的责任感和使命意识具有全球性的特征,对威胁人类生存的一系列问题倾注关心和忧虑,为人类的命运惶惑、焦虑、不安,于是,在文学著作中描写令人忧心忡忡的事情,“文学还从来没有这样忧虑不安地谈论过人的命运和人所居住的这片大地的命运”。①文学饱含着人类宇宙的悲哀。如在《岸》(邦达列夫)、《鱼王》(阿斯塔菲耶夫)、《普罗米修斯,别扔掉火种》(卡里姆)、《一日长于百年》(艾特玛托夫)、《妈妈与中子弹》(叶甫图申科)、《一幅画》(格拉宁)、《你的霞光》(冈察尔)等这样一批具有人类思维倾向的文学著作中,作家们以地球公民的高度的责任感,不仅从全人类的高度揭示他们所忧虑不安的问题,譬如战争悲剧、生态危机、精神家园失落等,艺术地向人们敲起了警示钟,同时还从对人类未来的把握中溶进自己的思索和期盼。他们或者直面各种矛盾风云际会的严酷现实,批判人类精神道德堕落现象,在人类的精神园地辛勤播撒文明火种;他们或者为当今动荡不安的世界忧虑,借助历史的深沉艺术画面和对未来的凝重的思考,探索宇宙安宁与人类和睦的途径;他们或者对人与自然日趋紧张的关系焦虑不安,以独特的艺术形式昭示人类建立“天人合一”、与天地万物同流的生存环境,等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