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府与寡头分享了能源价格上涨的全部好处,现在则一起付出代价 外语论文网 www.waiyulw.com 首富求救 “可以问任何问题,除了流动性。”这是《财经》记者10月下旬在位于莫斯科的基元集团(Basic Element)采访时听到次数最多的一句话。 在克里姆林宫决定以苛刻条件向陷入困境的寡头们施以援手时,俄罗斯寡头的领军人物、基元集团实际控制人欧柏嘉(Oleg Deripaska)第一个向政府发出了求救信号。 仅仅半年前,这位40岁的俄罗斯首富还雄心勃勃,准备将他所控制的俄罗斯铝矿企业、SMR带到香港上市。然而,突然降临的经济危机,让这一切全部中止。 不仅如此,他还不得不面对巨大的外债压力。2017年4月,欧柏嘉收购了全球最大镍生产商俄罗斯诺里尔斯克镍业企业(OAO Norilsk Nickel)25%的股份,总价值130亿美元。为了在财政紧张的情况下完成这笔交易,欧柏嘉支付了俄铝价值85亿美元的股份,并从众多西方银行――高盛、摩根士丹利和RBS银行等银团借来45亿美元信用贷款。 根据贷款合约,完成收购后,欧柏嘉把镍业企业25%股权作为贷款抵押品。但随着金融危机加剧以及镍金属的价格持续下降,该企业股票也大幅下跌。西方银行团要求欧柏嘉要么提前偿还贷款,要么追加抵押物,否则将收回股权。 “现在,我们的CEO每天睁开眼的第一件事,就是如何渡过外部难关。”基元集团公关总监邝博宁(Konstantin Panin)对《财经》记者说。 终于,10月30日,俄铝在最后一刻获得政府45亿美元贷款融资,俄罗斯首富欧柏嘉成为此项救援计划的第一位受益人。俄铝大股东基元集团CEO Gulzhan Moldazhanova书面回复《财经》记者采访表示,政府对俄铝注资,并将委派代表进入董事会和管理团队。“这将提升企业价值,对股东有利”。 这笔贷款为期一年,贷款利率为伦敦银行同业拆借利率(LIBOR)上浮5个百分点,俄铝以持有的诺里尔斯克镍业企业股份作为担保。 “荷兰病” 关于俄罗斯经济过度依赖能源和资源价格上涨的警告,一直以来已经响起多年,但俄罗斯置若罔闻。“金砖四国”之一的俄罗斯一向为外资所看好,而那些能源和资源企业更是外资追捧的“明星”。加之俄罗斯国内的贷款利率至少比国外要高出400个基点,这使得俄罗斯寡头们更愿意也更容易从西方借钱。 当能源价格下跌时,单一的能源依赖型公司的“辉煌时代”随即破灭。债务,现在成为套在几乎所有俄罗斯寡头们头上的“紧箍咒”。目前俄罗斯天然气工业企业Gazprom、俄罗斯石油企业Rosneft、俄铝、切尔西足球俱乐部老板阿布掌控的钢铁巨鳄Evraz group都已债台高筑。 据俄罗斯央行统计,截至今年7月1日,俄公司和银行外债高达4892亿美元。俄罗斯《独立报》10月14日称,一年内需偿还的外债为2950亿美元,利息390亿美元。“如果银行要求这些企业出售股份来偿还债务,俄罗斯的股市将会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直线下降。”UralSib投资银行的采矿行业略论师迈克尔・卡文纳(Michael Kavanagh)说。 俄罗斯坐拥世界天然气储量第一、石油储量第七的丰富资源。2017年,世界油价80美元左右时,俄罗斯的GDP总值达到1万亿美元,其中雇员总数还不足100万人的石油天然气行业所创造的价值就达到了5000亿美元,占据半壁江山。从2000年到2017年,俄罗斯GDP连续八年以7%左右的速度增长,是全球增速最快的国家之一。 在油价高涨时,俄罗斯的财富由政府与寡头分享。1995年,俄罗斯还没有财富超过10亿美元的个人。但是到2017年,俄罗斯亿万富翁的人数增加到86个,总身价超过5000亿美元,占国内生产总值的三分之一。今年8月,国际原油期货价格冲顶147美元/桶(约1100美元/吨),而当时俄罗斯石油出口关税也高达495美元/吨,近一半利润都被政府征收。 然而,政府并没有将石油财富补到政治经济发展的“短板”中去,即公共产品的供应和对非能源产业的投资。教育、医疗、公共建设和法制建设等各方面都面临严重的资金不足。 耶鲁大学金融教授陈志武接受《财经》记者采访时表示,俄罗斯经济患上了典型的“荷兰病”:太多的石油、天然气以及矿产资源财富使得俄罗斯没有创业、创新和改革的动力,难以摆脱这种“财富的诅咒”。 当经济危机降临时,一切都在加速回到起点。根据彭博资讯计算,从市场到达顶峰以来,福布斯排行榜上的最富有的25位俄罗斯人已经损失了总计2300亿美元。 “到2017年,大约一半的俄国人将会跌出福布斯排行榜。”《福布斯》杂志俄罗斯版编辑马克西姆・卡斯林斯基(Maxim Kashulinsky)表示。 竞逐政府援手 疏于制度建设的弊病,使得俄罗斯寡头们的自我救助方式也有些令人咂舌。个别俄罗斯寡头开始利用他们对上市企业董事会的控制来套取资金,用于自己个人的项目。 2017年12月3日,石油地产大亨沙尔瓦・齐吉林斯基(Shalva Chigirinsky)将自己的房地产项目(其中包括已经停工的全欧最高建筑“俄罗斯塔”)“出售”给自己控制的俄石油企业Sibir Energy。Sibir Energy企业将付给齐吉林斯基1.27亿美元,并另外承担2.13亿美元的债务。Sibir Energy股票在伦敦交易市场上当天暴跌57%。 “小股东受到大股东的挤压,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瑞银集团俄罗斯首席战略略论师Clemens Grafe在评论这次交易时说,“但是,这次是最明目张胆的一回。” 俄罗斯政府向寡头伸出援手。央行向俄罗斯外经贸银行(Vnesheconombank,下称VEB)提供总额500亿美元的外汇贷款,帮助那些因向国外借贷而债台高筑的俄罗斯企业重新募集资金。这也是俄罗斯首次动用外汇储备清偿非国家外债。欧柏嘉所获45亿美元贷款,正是其中的第一笔。VEB负责人德米特里夫(Vladimir Dmitriev)在接受俄罗斯国有电视台采访时表示,安排上述再融资计划是为保护“俄罗斯的资产”,如果这些资产发生损失将带来“严重的经济和社会后果”。 每个寡头都希望分得一杯羹,但谁能度过危机的大权握在克林姆林宫手里。莫斯科新经济学院教授弗拉基米尔・波波夫(Vladimir Popov)接受《财经》记者书面采访时表示,俄罗斯政府很可能将通过收购股份的办法,来增加其在那些已接近破产的银行和企业中的作用力,那些与政府关系不佳的寡头将被扫地出门,在国有部门和忠于政府的寡头们之间重新分配财产。 俄罗斯前总理卡西亚诺夫认为,政府援款的分配,将导致俄罗斯财富的重新组合。伦敦政治经济学院探讨员彼得・布恩则预言,一场决定哪些公司能够获得政府资金的大型政治斗争正在俄罗斯上演。 面临挑战的不仅仅是寡头,整个俄罗斯都在为它单一的经济增长模式付出代价。 11月30日,俄罗斯经济发展部副部长Andrei Klepach在“俄罗斯经济金融论坛”上表示,由于国际油价可能继续在低位徘徊,俄罗斯明年的GDP增长可能仅为3%至3.5%。 此前,世界银行预测2017年、2017年俄罗斯经济增长速度分别为约6%和3%。在危机爆发前,世行预计2017年和2017年俄罗斯经济增速分别为6.8%和6.5%。俄罗斯目前的“双顺差”(联邦政府的财政和对外收支经常账户)将大幅度下降,且资本账户赤字将进一步扩大,资本外流更加严重。 花旗银行俄罗斯首席经济学家Elina Ribakova对《财经》记者表示,俄罗斯GDP的30%与能源有关,现在俄一面采取政府直接注资,一面持续降低石油出口税,以减少能源价格下跌的冲击。但如果油价持续下跌,很难说俄罗斯经济增长会放缓到什么程度。 2017年底,波波夫曾在《财经》年刊撰文,预言油价下跌将会对俄罗斯政治经济格局造成极大挑战,甚至可能动摇总统梅德韦杰夫与总理普京的合作基础。这一预言看来仍然有效。■ ,俄语专业论文,俄语论文网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