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美国抓获的10名俄罗斯间谍日前被遣返回国,但这些人没有灰溜溜,一回到莫斯科,他们立即从西方舆论中的“罪犯”变成俄罗斯举国崇尚的英雄。俄总理普京24日接见这些人并与他们同唱《祖国从哪里开始》,俄媒体纷纷预测这些人光明的政治前途。俄罗斯人一直对特工这个职业怀有景仰之情,二战时期的佐尔格曾被授予“苏联英雄”称号,前两年被西方指责暗杀叛逃特工利特维年科的安德烈・卢戈沃伊也被推举为国家杜马议员。尽管美俄交换间谍时曾有俄媒体称,为这些“手法业余”的特工付出如此大代价有些不值,但这样的声音迅速淹没在俄国内对他们的热情崇拜中。俄《独立报》写道,在俄罗斯普通民众眼中,特工是保护国家安全、服务国家利益的特殊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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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京与特工合唱
7月25日,正在乌克兰访问的俄罗斯总理普京在记者会上透露,他日前与俄美间谍事件中被美国遣返的俄罗斯公民举行了会晤,我们谈论了生活”。关于这些特工的工作此前曾受到质疑,这位出身于情报部门的俄领导人说,评价他们的表现并非他的工作,应当把该任务留给他们的领导、情报的“终端消费者”和总统。不过,普京在谈话中许诺让他们在“体面的工作”中过“光明和充满趣味的生活”。俄新社称,普京还和他们同唱了一首名为《祖国从哪里开始》的歌。
普京和被遣返特工合唱的歌曲,是苏联时期间谍影片《盾与剑》的插曲。当年这类影片鼓励很多苏联人投入情报系统。普京曾坦言,他当克格勃就是受此片作用。在苏联解体前后,特工机构遭到前所未有的攻击与非议,这类影片也销声匿迹。但近年来,间谍片再度热映。7月26日,好莱坞大片《特工绍特》在莫斯科举行了首映式。俄新网称,该影片曾被看成是题材过旧,但美俄间谍事件燃起了俄公众对此的兴趣,让人们再次想起了那些为祖国献身的俄罗斯特工。
在苏联时期,被抓特工回国都会成为英雄,甚至还会发行印有他们头像的邮票。这一次被遣返回国的10名特工也再次在俄掀起一股特工崇拜的热潮。在美俄间谍事件刚爆发时,曾有俄媒体称这些间谍“手法业余”,还有媒体否认间谍指控,认为承认他们对俄国际形象并无好处。但俄罗斯《共青团真理报》25日称,从此次普京亲自接见他们来看,俄罗斯仍十分重视间谍为国家所做出的贡献,他们并没有遭到抛弃。普京已向他们表明,只要为了国家出力,国家是不会忘记他们的。
这些回到俄罗斯的特工也成为当地的热捧对象。俄国家战略探讨所所长别尔科夫斯基在《报纸报》上评论称,这些回国特工实际上代表了“俄罗斯梦”,因为“间谍是俄罗斯真正的英雄,是整个俄罗斯历史的英雄”。俄美间谍事件主角之一安娜・查普曼在回国后受到家乡伏尔加格勒市的狂热追捧,成了这座城市新的形象代表。俄新社引述当地人的话称,“查普曼提升了伏尔加格勒作为英雄城市的正面形象,可以与斯大林格勒保卫战中立下汗马功劳的苏联元帅叶廖缅科齐名”。
俄罗斯《独立报》称,这些回国特工中的一些人今后可能拥有相当不错的政治生涯,其中一条可能的道路是效仿已成为俄国家杜马议员的前特工安德烈・卢戈沃伊。安德烈・卢戈沃伊曾被英国指责是杀害叛逃到英国的前俄罗斯间谍利特维年科的凶手,被英国通缉。但为了保护这位为国家作出贡献的特工,他被推举为国家杜马议员。俄自民党主席日里诺夫斯基曾公开表示:“我们这样做,就是要给英国人点颜色看看。”“特工”与“爱国”在俄无法分开。
在俄罗斯和原苏联,“特工”和“忠诚爱国”似乎是无法绝对区分开的两个词。在苏联时期曾经流传过一个笑话,据说一名克格勃官员喝得大醉,家人无论如何没法弄醒他,最后无奈搬来一尊苏联领导人雕像,这位官员立刻从地上站起立正。苏联解体后,西方仍不断“妖魔化”俄情报机关,拿普京曾当过“克格勃”特工的经历挖苦他。对此,普京利用各种机会理直气壮地进行回击。他在《头号人物:访谈录》一书中自豪地说:“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我是苏联爱国主义教育的成功典范。”
上百年来,特工为俄罗斯和苏联立下了功勋,也创造了国际间谍史的多个传奇。在二战期间,以佐尔格为代表的苏联特工混入德国纳粹党,为苏联最高统帅部战略决策提供了“德国进攻苏联日期”和“日军不会进攻远东”等大量关键情报。战后,佐尔格被授予“苏联英雄”称号。
号称“千面人”的苏联头号王牌间谍阿贝尔更是大名鼎鼎,他假装德国难民混入美国,逐步成为负责窃取美国核机密的间谍网首脑。2017年时任俄罗斯总统普京追认特工科瓦利为“俄罗斯联邦英雄”。正是这位特工当年成功打入美国制造原子弹的“曼哈顿计划”,帮助苏联提前研制出原子弹、氢弹,冷战的“恐怖平衡”最终形成,他起到巨大影响。
但另一方面,特工组织在苏联“肃反”等行动中制造了大量冤假错案,一提起克格勃,苏联人做梦都会害怕。苏联解体前后,“克格勃”等特工系统遭到前所未有的攻击与非议。叶利钦曾采取行政命令手段,压缩“克格勃”的机构和编制,把“克格勃”肢解分割为联邦安全局等5个互不隶属的部门。机构的调整和改革又导致许多职业特工流离失所,生活坎坷,不少人沦落为公司团体的门卫或有钱人的保镖,个别人还利用社会混乱局面出卖情报,甚至从事坑蒙拐骗的勾当。特工形象在俄曾一落千丈。
近年来,特工和特工机构在俄罗斯的地位也在重新上升。普京2000年就任俄罗斯总统不久,就下令将已经流失的苏联“克格勃”著名领导人安德罗波夫的一块牌匾找回来,使之重新悬挂在原来的地方。而在莫斯科市中心卢比扬卡广场的“克格勃”鼻祖捷尔任斯基的雕像,自1991年被推倒13年后,又在2004年重新恢复,并举行了隆重的雕像安放仪式。2001年12月,普京在俄国家安全机关工作者日举行记者招待会,鼓励特工们大可不必为自己的身份害羞,要“抬起头来做人”,并盛赞俄罗斯间谍的“历史辉煌”。
与此同时,俄罗斯开始重新打造强力特工系统。2003年3月,普京宣布对强力部门进行重大改组,大力加强俄联邦安全局的机构设置,把拥有21万人编制和大量军事装备的联邦边防局合并到联邦安全局旗下,还并入其他一些机构,使联邦安全局成为仅次于国防部的强力部门,被称为昔日“克格勃”的缩版。
俄特工靠“战绩”改变形象
俄新网称,俄罗斯地处欧亚大平原,它的四周无险可守,因此,俄罗斯人历史上曾多次受到他国入侵。这种特殊的地理环境和历史经历使俄罗斯人自古就形成了本能的不安全感和对外部世界的不信任感,防患于未然成为俄罗斯人固有的理念。因此,情报机构在俄罗斯一直受到重视。每当特工取得成绩时,俄罗斯人就会把他们看成保卫国家的英雄。
近年来,俄罗斯安全形势越来越复杂,俄罗斯与西方的强硬对抗也使特工更受重视。俄特工在击毙马斯哈多夫、炸飞巴萨耶夫,发现英国“间谍石头案”等事件中大显身手,成为重树俄大国权威的基础,俄特工在民众中的形象也发生改变。
中国中俄关系史探讨会副会长王海运认为,俄罗斯一贯重视特工的影响,一方面是由于历史上俄罗斯就对他国的不信任感特别突出,防范意识特别强。另一方面,特工行当对人的素质要求很高,情报部门里聚集着大量的俄罗斯精英。绝大部分特工对国家忠诚,爱国情感强烈,责任感强,办事情非常有章法,都是精明强干的人。苏联解体以后,从特工系统出来的人很多成为国家行政机构、议会、各地方政府、大型国营和民营企业的领导人。这与普京以及其他国家领导人对他们的支持、信任和重视有关。这是俄罗斯社会中很有作用力的一个群体。
根据俄媒体的调查,俄政府官员中有情报界背景的人占78%。俄两位前政府总理普里马科夫、斯捷帕申,还有现总理普京都有在情报机构工作的经历。
大国重视特工影响
特工在历史上被认为是最古老的职业之一。近代以来,苏联和美国等大国不但花重金建设情报机构,也极端重视特工影响。据史料记载,美国第一任总统华盛顿当年接任美军总司令后拨出的第一笔开支就是给他手下一名特工300美元的活动经费。美国情报方面的开支也被认为是仅次于国防开支。在中情局华盛顿总部有一堵纪念墙,墙上的每一颗星都代表一名在海外执行任务时“以身殉国”的重要特工。当年伊拉克“特工门”泄密案甚至使时任美国副总统切尼的办公室主任被迫辞职。
在中东的以色列,摩萨德等情报机构只对以总理一人负责,在以色列国内拥有极大权力,拥有对以色列特种部队的支配权。以色列第一任总理本・古里安曾说,“我们需要出色的情报工作来帮助我们求得生存。我们的国家是地球上最小的国家之一,但是我们必须建立全世界最优秀的情报机关。”因此,不放弃一个特工也成了以色列的传统。素有“东方佐尔格”之称的以色列间谍洛茨在埃及被捕后,以色列情报机构“摩萨德”居然利用埃以两国交换战俘的机会,用包括9名埃及将军在内的5000名埃及战俘换回了洛茨。曾震惊美国的“美以间谍案”也曾让时任总理的内塔尼亚胡以签署临时中东和平协议为筹码,要求美国释放以特工波拉德。
王海运认为,自从有国家,就有相互的情报搜集和特工活动,这是维护国家利益的一个手段,任何国家都会采用。对特殊部门的重视在大国是普遍现象。在战争时期,特工获得的一份情报抵得上千军万马;特工所起的影响是其他手段无法取代的,甚至可以预防战争和避免战争。俄总理普京曾说,特工是对国家最忠诚的一群人。在俄罗斯、美国和以色列等国对特工的保护方法是非常坚决而且不惜代价。这样做是为了保持队伍的稳定,激发他们为国家献身的精神的重要举措。
在俄罗斯联邦安全局总部不远处有一个名叫“盾与剑”的餐厅,大厅最显眼的装饰品是克格勃“鼻祖”捷尔任斯基雕像的复制品。据英国《独立报》报道,这家餐厅常有真正的特工。餐厅负责人表示,这里是专为爱国者开设的,尽管“克格勃时尚”不可能取悦所有人,但这家餐厅所做的一切就是向人们展示“我们国家历史的一部分”。(摘自新华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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