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由于东北在地理位置上与俄罗斯在东北亚地区毗邻,这使东北地区在与俄罗斯文化的交流上具有了先天的优势。作为东北作家的迟子建不可避免地受到俄罗斯文化及文学的深刻作用。 外语论文网 www.waiyulw.com 关键词:迟子建 俄罗斯 文学 俄罗斯文化对东北文化的渗透包括地理因素及很多历史原因,二十世纪初期,随着中东铁路的建成,大批俄国人来到东北。于是,东北文化不可避免地与俄罗斯文化产生交融与碰撞。尽管东北文化庞杂、纷繁,但是俄罗斯文化在其中始终都呈现出一条清晰的脉络,为古老的中国文化注入了斯拉夫民族的新鲜血液。直到今天,在哈尔滨这座曾经被称为“东方莫斯科”的城市,仍然有许多角落保有明显的俄罗斯文化风情的印迹,在俄罗斯文化的笼罩下,东北的语言、服饰、饮食、建筑都悄然渗入了俄罗斯文化的因子。 然而相关于上述这些有形的物质因素来说,俄罗斯文化及文学对中国作家及文学的作用更多的表现为一种无形的精神性力量。关于成长、生活在遍布着俄罗斯风情的黑龙江的迟子建来说,受到俄罗斯文化的作用与熏陶也是自在情理之中的。也许是出于被动的或是不自觉的情况,我们在迟子建的著作中看到很多俄国、苏联人的形象,俄语毕业论文,在《北极村童话》中那个有着凹陷的蓝眼睛,高高的、瘦瘦的,穿着黑色长裙、扎着古铜色头巾的苏联老奶奶,她与迎灯之间的情感超越了年龄、国籍和血缘的沟壑,她给迎灯烤毛嗑,煮蚕豆,俄语专业论文,教她识字、学做乘除法、剪窗花、做面人,这给迎灯枯燥的童年时光增添了色彩,也使两个同样的寂寞的心灵得到了抚慰,抵御着生命中的苦难与荒寒。中篇小说《起舞》的故事则是以哈尔滨为背景,拥有白皙肤色,身材俊美的齐如云,一个神秘的苏联男人,一次梦幻般的起舞受孕,上演了一场动人的人间悲喜剧。虽然这个神秘的苏联男人只留下了一个虚幻的身影,却能让我们不断地在幻想着他和齐如云之间那若有似无的爱情,猜测着到底是什么力量能够让齐如云为了那如昙花般顷刻凋零的美丽瞬间而苦守一生。有着忧郁眼神的齐耶夫是这部小说中另一个特殊的人物,他“虽然是黑眼珠,但眼凹着,而且黄头发,白皮肤,高鼻梁”①,在那样一个特殊的年代,一个中苏混血儿,再加上来历不明的身世,让他从小就遭受着可怕的歧视。成年后的齐耶夫依然寂寞,他只喜欢结交和他有着相同血缘的人,然而“这些失去了根的人,在发出笑声的同时,眼睛里却流露着惆怅。”②齐耶夫不停追寻着他生命的真正归属和认同,寻找着他的根,却总是无法摆脱生命中的孤独感。迟子建最新的长篇小说《白雪乌鸦》讲述百年前哈尔滨遭遇的一场鼠疫,时值中东铁路全线贯通七年之后,也正是大批俄侨入住哈尔滨的时候,关于想要真实的再现那座多元的、漂泊者聚居的城市的迟子建来说,小说中自然也少不了俄国人的出现,谢尼科娃虽然只是文本的一个点缀,却如精灵般的蝴蝶,成为王春申晦暗生活中唯一的亮色。虽然关于这些苏联或俄国人迟子建的着墨并不多,但是仍能从他们的性格中透射出有关俄罗斯文化的内涵,这些善良、寂寞的人都漂泊在异乡,流露出一种浓重的、俄罗斯式的哀愁和忧郁。 俄罗斯文化关于迟子建的作用,不仅仅只表现在关于俄国人形象的书写,和大量的渗透到生活中的“俄罗斯式”的生活方式和语言,更为内在和深刻的作用在于艺术思维、气质和风格情调的追求上。迟子建很推崇当代俄罗斯作家瓦・拉斯普京在《伊万的女儿,伊万的母亲》中译本序言中说过的一句话:“恶是强大的,但是爱与美更强大。”③这也正是迟子建一直以来所坚守的文学理念,她信奉温情的力量同时也就是批判的力量,在沉重、庸常的生活中挖掘出人性中的温情之光。迟子建尊敬俄罗斯的文学大师们,因为她认为在那些文学大师的身上有大悲悯的气质,有强烈的忧患意识和道德感,他们的著作气韵饱满,气势博大,具有史诗般的气势,他们才是真正的“底层关怀”的作家。迟子建同样钟情于对土地、生活和人民充满厚爱和深情的俄罗斯文学,她觉得俄罗斯的森林和草原似乎散发着一股酵母的气息,能把庸碌的生活发酵,呈现出动人的诗意的光泽,能洞穿人的心灵世界。迟子建曾经这样描述俄罗斯和俄罗斯文学:“俄罗斯的国土太辽阔了,它有荒漠、苔原,也有无边的森林和草原。它有光明不眨眼的灿烂白夜,也有光明打盹的漫漫黑夜。穿行于这种地貌中的河流,性格也是多样的,有的沉郁忧伤,有的明朗奔放。俄罗斯的文学,因为有了这样的泥土和河流的滋养,就像落在雪地上的星光一样,在凛冽中焕发着温暖的光泽,最具经典的品质。”④的确,俄罗斯这片广袤博大的土地上孕育出的文学、音乐、舞蹈、绘画、建筑等艺术都有独特的美感和气质,特别是俄罗斯的文学艺术,可以说,文学是俄罗斯人的灵魂,那些或如史诗般恢宏、波澜壮阔,或充满深邃隽永的诗意的文字已经深深地镌刻在了俄罗斯人的灵魂深处。俄罗斯文化和文学关于迟子建的艺术滋养并不在于迟子建曾经读过多少俄罗斯作家的著作,或是有怎样直接的师承关系,而在于这是一种文学精神与文学传统的互相连通。 迟子建欣赏俄罗斯的艺术,无论是列宾的《伏尔加河上的纤夫》、柴可夫斯基的《悲怆交响曲》、艾托玛托夫的《白轮船》还是屠格涅夫的《白净草原》,阿斯塔菲耶夫的《鱼王》等在迟子建的眼中都是博大幽深、苍凉辽阔,如遥远的牧歌,凛冽而温暖。迟子建关于俄罗斯作家是偏爱的,她的小说中对东北故乡大自然的叙述唯美而精致,与俄国作家屠格涅夫的著作在风格上息息相通。迟子建也曾说过屠格涅夫对她的文学之路的作用:“屠格涅夫的著作宛如敲窗的春风,恬适而优美。他的《猎人笔记》和《木木》,使十七八岁的我对文学满怀憧憬,能被这样的春风接引着开始文学之旅,是一种福气啊。”⑤迟子建得到了屠格涅夫的启发,创作伊始就将笔触伸向了风云变化的大自然,并且在创作中不自觉地融入了屠格涅夫的艺术风格。她关于东北边陲清新迷人的自然风物的描写与屠格涅著作中那些具有浓郁俄罗斯特色的景物描写有异曲同工之妙。他们对自然都抱有独特的看法,同样赋予了自然以多彩的生命,不但将这些景物作为著作中无法割舍的背景,更为重要的是要突出生活于这样的自然情境中的人们的精神气质,这正是作家所要着力开掘的一种文学的境界。关于同样注重中短篇小说写作的迟子建来说,几乎篇篇精致的契诃夫的著作无疑具有巨大的吸引力,她甚至固执地认为假如契诃夫没有英年早逝,他的文学成就很可能会远远超过托尔斯泰和陀思妥耶夫斯基,契诃夫的《第六病室》、《萨哈林旅行记》将小人物写得光彩照人,感人至深。迟子建如契诃夫一样关注底层人民的辛苦挣扎,以宗教般的悲悯去发掘小人物身上的人性之光,虽然她的早期著作清新、浪漫而略显单薄、稚嫩,但人到中年的她,著作也获得了剖析社会和人性的力量。著名批评家谢冕在第二届“北京文学・中篇小说月报奖”的颁奖会上宣读迟子建的《世界上所有的夜晚》的授奖词时说:“向后退,退到最底层的人群中去,退向背负悲剧的边缘者;向内转,转向人物最忧伤最脆弱的内心,甚至命运的背后。然后从那儿出发倾诉并控诉,这大概是迟子建近年来写作的一种新的精神高度。”这正是对迟子建多年来所坚持的文学精神的一次肯定。迟子建相信小人物身上最美丽的就是自由精神,最无奈的是因为卑微,他们发出的正义之声,很可能被忽视和淹没,所以她以一个负责任的作家的担当,捍卫着文学的良心。 从普希金、莱蒙托夫到托尔斯泰、陀思妥耶夫斯基、肖洛霍夫、索尔仁尼琴等等这些俄罗斯的伟大的诗人和作家,他们的著作中都弥漫着苏俄文学所特有的理想主义情怀、人道主义关怀、宗教情怀、苦难意识,都闪现着博大深沉的精神气质和艺术品格。我不敢说迟子建的创作在艺术功力上已经达到了和这些作家的经典著作一样的炉火纯青,但至少我能强烈的感觉到迟子建的著作在精神气质和对人性、对世界的思考上与这些大师的著作有着共同的渴望与追求,这些大师是迟子建探究著作诗性的精神路标。在这里,我依然想引用迟子建自己的话来表达她对俄罗斯文学的敬仰之情: “在我眼中,我景仰的这些俄罗斯的文学大师们,他们的魂灵就是不死的。那些不死的魂灵啊,是从祭坛洒向这个龌龊的文学时代的最纯净的露滴,是我在俄罗斯的森林中望见的、能让我眼睛一湿的缕缕晨雾!”⑥ 在物质利益无处不在的今天,俄罗斯文学中的理想主义,那些温馨、憧憬或满怀期待的情怀在这个欲望化的时代中显得如此落寞,然而,我们还是能看到像迟子建这样的作家在延续着文学的精神契约,守护着文学的高贵与纯粹。在功利主义泛滥的当下,阅读迟子建的著作,关于我们的心灵无疑是一次有益的洗礼,多年来,迟子建的写作依然纯净而执著,她让我们看到了别样的风景,那种温暖和宁静,那种与“诗”的接近带给我们久别重逢般的愉悦。 参考文献: [1][2]:迟子建,《起舞》,《福翩翩》,湖南文艺出版社,2017年第161、203页 [3][4][5][6]:迟子建,《那些不死的灵魂啊》,《文学界》,2017年第1期,第49、48、48、49页 作者简介:丛琳(1981― )女,文学,探讨方向为中国现当代文学,现就职辽宁省委党校报刊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