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罗斯与中亚国家由于地缘的、历史的和现实的诸多因素,使得双方的关系复杂且易变。在冷战后双方的身份与地位均发生了较大变化的情况下,俄罗斯面对地位沉沦与美国侵入中亚的严酷现实,表现出了一种不解的中亚情缘。中亚国家则在美俄争夺中亚的角逐中做出了时而靠美,时而依俄的外交选择。那么,在全球化浪潮涤荡世界并形成利益主导一切的国际关系原则下,在俄罗斯重振曙光初现之际,俄罗斯能重塑中亚领导者的角色吗?变革中的中亚国家是否接受了俄罗斯撑起的保护伞呢? 外语论文网 www.waiyulw.com 冷战后俄罗斯与中亚国家关系 冷战结束后,国际形势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俄罗斯与中亚诸国作为前苏联的加盟共和国也都相应的走上了独立发展的道路,彼此之间关系的选择和经济建设成为摆在双方面前最现实的课题。而双方这种既具有历史延续性,又具有现实创新性的特殊建构关系形式,植根于俄罗斯实力的下降和中亚诸国追求独立发展的迫切心理之上,并形成了俄罗斯与中亚各国分合瞬变的双边或多边关系。冷战后十余年来,双方关系的发展脉络大体上可以梳理为四个时期。 (一)独立后至1993年。俄罗斯奉行“一边倒”亲西方外交,谋求“回归文明世界”,惟恐中亚成为俄罗斯的“包袱”,双方关系基本上维持了“一种传统上的盟友关系”。 在冷战结束、两极格局解体和全球化加速进行的背景下,俄语论文,俄罗斯领导人强调,西方“富裕的、发达的、文明的国家关于俄罗斯经济、文化、政治的复兴是十分必要的。”基于对西方文明的渴望,俄罗斯选择了向西方“一边倒”的外交政策,而对发展与中亚国家的关系并未予以充分的重视。相反,俄罗斯深恐中亚各国的通货膨胀造成卢布严重贬值而作用俄罗斯经济的运行,妨碍“回归文明世界”目标的实现,于是将困境中的中亚看作自己发展的“包袱”,维持着对中亚的传统作用。 (二)1994至2000年。俄罗斯亲西方外交失败,“回归文明世界”愿望受挫,面对生存环境的恶化重新审视、调整了中亚战略,力求重现对中亚的重要性。但是由于“休克疗法”和货币政策对中亚的冲击,中亚国家要求摆脱俄罗斯作用和控制的愿望日益加强,双方矛盾日渐增多。 1994年至1998年,是冷战结束以来双方关系迅速发展的时期。特别是1998年被称为俄罗斯经营中亚的成果年,俄罗斯与中亚五国进行了“旋风式”的互访,签署了多项双边、多边合作文件。与此同时,军事合作也提上了日程,俄罗斯边防军撤出中亚并达成了军事资源共享的意向。这样,俄罗斯与中亚国家关系提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双方关系呈现出了积极的发展态势,俄罗斯在中亚国家的传统形象和作用得到了加强。 1999年至2000年,随着美国对中亚战略地位认识的提高,其力量实质性地进入中亚并全面加强了与中亚国家的合作,美国在中亚的力量赶上并超过了俄罗斯,中亚国家的亲美倾向也逐渐强化,致使俄罗斯在中亚的优势相对下降。2000年,在美国大肆向中东、中亚挥舞大棒的时候,刚刚执政的普京总统以东方特色的怀柔政策求善中亚,2000年底俄在中亚的战略存在出现了上升势头。但是,“9・11”事件的爆发对俄苦心经营的中亚战略来说无疑是一次重大打击,中亚国家出于安全战略的需要再一次把对外战略的指针拨向了美国。 (三)2001年9月至2004年。“9・11”事件后中亚在对外战略上处于两难困境,“亲美冷俄”是这一时期中亚国家对外战略的主线,俄罗斯在中亚地缘政治中的传统优势被美国置换。 “9・11”事件把中亚国家推向了美国关注的中心,中亚被置于美国外交战略的重点。另外,“9・11”事件对俄罗斯在中亚的战略存在也是巨大的冲击,俄罗斯出于防恐和反恐的需要,默许了美国力量在中亚战略空间中的迅速崛起。2001年12月初,在美国取得了以卡尔扎伊为首的阿富汗临时政府成立这一反恐重大成果之后,仍然宣称残余塔利班分子与某某国有牵连,言外之意无疑是强调美国在中亚的力量长期存在下去的理由。于是,单纯的反恐被如何实现在中亚的地缘政治优势所取代。面对上述情况,俄罗斯十分清楚“9・11”后的中亚局势无异于鸠占鹊巢。俄罗斯认为中亚诸国对美国的反恐作战提供了过分的合作,如若继续下去,不仅会给俄罗斯带来麻烦,而且有可能导致美俄在中亚战略对比优势的严重倒置,这就刺激了俄在中亚地区保持和发展其战略存在的雄心。因此,普京进一步强化了对中亚的攻势,以图守住中亚后院。2002年俄罗斯在中亚方向组建了重兵集团,并提出了应对局部战争和武装冲突的要求,还声称不排除实施“先发制人”打击的可能性。同时注重深化与中亚诸国的能源、安全合作以此来作用、控制中亚国家。尽管如此,俄罗斯在与美国争夺中亚地缘政治利益的较量中仍是明显居于劣势。 (四)2017年至今。中亚国家在对外战略上倒向俄罗斯,俄与中亚诸国关系回暖,俄重新居于中亚地缘政治的优势地位。 随着反恐战争的深入,中亚地区的恐怖主义暂时有所收敛。美国在中亚谋求“临时反恐基地”的承诺逐渐改变为以“民主”改造中亚的政策,结果造成中亚各国面临颜色革命的危险。为了改善和应对经济发展的严峻现实和预防政权动荡的冲击,中亚国家在对外关系上再次将俄罗斯置于优先地位,谋求在传统保护力量的羽翼下谋得更大的生存发展空间。2017年5月,曾经是支持美国进行阿富汗战争的排头兵的乌兹别克斯坦,因“安集延骚乱事件”与美国发生争执,双方关系趋于紧张,由此拉开了中亚国家再次倒向俄罗斯的序幕。10月,在普京53岁生日之时,更是收到了一份重要的礼物:“中亚合作组织峰会决定,将该组织与俄罗斯主导的欧亚经济共同体合并”,“多个中亚国家或明或暗的表示要与俄罗斯谈合并、谈结盟、谈加强盟友关系”,这是中亚国家倒向俄罗斯的明确信号。俄罗斯在中亚的地缘政治优势重新凸显。 俄罗斯中亚政策的缘起 俄罗斯与中亚国家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是难兄难弟,独立后俄罗斯在继承苏联大国地位的同时也继承了对中亚的传统作用力。但是冷战后的俄罗斯由于地位的下降,在处理中亚关系时已经从单纯的作用和控制转向以合作求作用求控制。特别是2017年以来俄罗斯实行的刚柔并济、以怀柔为主的中亚战略、极大地扭转了俄在中亚地缘政治中的颓势,将中亚再次收归麾下。可以预测,普京这种有东方色彩的收控中亚的战略在短期内不会改变。 第一,帝国情结的历史延续。中世纪时代,俄罗斯的帝国形象无可置疑,铁骑跨欧亚,雄风震北疆。近代史上,俄语论文题目,俄罗斯是铲除欧洲革命,实现欧洲“和平与均势”的宪兵。现当代史上,俄罗斯作为前苏联的“栋梁”,其威风亦无须赘言。可见,自古以来光辉的帝国梦想与威严的帝国形象一直与俄罗斯相伴相生。同样,命运的多舛也一样让俄罗斯左右为难,20世纪90年代初,苏联帝国坍塌,冷战告终,俄罗斯的版图、实力、地缘环境和国际地位发生了深刻的变化。残酷的现实对俄罗斯产生了强烈的冲击,因而今天俄罗斯的帝国情结凝结了更多的历史怀恋和对复兴的强烈愿望。俄前外长科济列夫认为,俄罗斯在世界上不能作为欧洲的“病人”存在,它应该成为强大国家,并应在自由民主国家的大家庭中占据应有的位置。 第二,全球化浪潮下生存空间严重恶化的必然选择。在全球化浪潮中,俄罗斯的邻邦都不同程度上把握住了机遇,综合国力迅速提升,相比之下,俄罗斯却步履蹒跚。俄一向认为,自摆脱了草原人的统治与威胁之后,它所面临的威胁几乎全部来自西方,俄对东方的领土扩张总体上来说是一帆风顺,落后的东方对俄畏惧和惊恐的目光是俄优越于东方自豪感的深刻渊源。但是,面对冷战后神奇般崛起的东方和迅速一体化的西方,俄罗斯从未有过的不安全感和畏惧感是刻骨铭心的。为了在严酷的现实中维持和拓展生存空间,俄必须守住中亚后院,看紧自己的西北大门。
第三,稳定南部边疆,防止国外极端势力的渗入。南部边疆一直是俄边境安全的最大挑战,虽然普京执政以来以重火力打击车臣叛乱,但是,南部的恐怖主义、极端势力、分裂势力、毒品生产和跨国境走私在外国势力的插手下呈现出了新的特点和复杂化的倾向,对国家统一,领土完整构成了严重威胁。解决这一问题,打击突发性的南部事件时中亚国家是最好的帮手。 第四,谋求国家利益,特别是经济利益的需要。在能源合作上俄与中亚有着很重要的利益结合点,尤其在对于里海能源开发及划界上俄不能不考虑与中亚的磋商与合作。此外,俄罗斯与中亚国家还是欧亚经济共同体、统一经济空间等地区一体化组织的成员国,并在这些组织框架内进行着双边和多边合作,俄罗斯要想实现在组织框架内、平等基础上的利益最大化、拓宽合作领域、深化合作层次、落实合作目标,离开中亚国家的支持是不切实际的。 第五,构筑新的“俄罗斯-中亚”合作模式,为促进与其他独联体国家关系做示范。冷战后,俄罗斯一直认为独联体国家是俄不应舍弃的“失地”,但是在具体处理俄与独联体国家关系时却没有切实有效的方案可行,俄希望在新的“俄罗斯-中亚”合作模式中得出很好的经验,并用俄所期望的成功的“俄罗斯――中亚”合作模式来对其他独联体国家做出示范。 中亚国家对俄政策的缘由 中亚国家在美俄的博弈中之所以重新选择了俄罗斯,主要原因有以下几点。 首先,稳定国内秩序,打击恐怖主义,俄罗斯显得诚信可靠。独立以来中亚国家面对恐怖主义与颜色革命的两面夹击,也曾希望借助美国之力。但美国对中亚的扶助口头承诺多实际履行少,削弱了双方合作的基础。因而远美近俄,重新把安全视角转向地区安全的传统维护者俄罗斯是理想的选择。特别是普京执政以来重视发展与中亚关系,在国际恐怖主义和宗教极端势力非法武装多次入侵乌、吉、哈、塔制造恐怖事件时,调集大量人力、财力支援几国的反恐行动,更加深了中亚国家对俄的信任。 其次,俄罗斯的中亚战略适合中亚局势。一连串的“颜色革命”表明,富有幻想性地采用西方自由民主模式并不适合中亚国家,继而把借鉴的模式再次转向俄罗斯。俄一直坚持的“可控制民主”也是俄罗斯结合自身历史因素及现实情况而提出的政治民主形式与主张,这与中亚国家的立场和处境也是相吻合的,俄罗斯有意无意地将“可控制民主”向中亚国家推销,也成为双方进一步合作的政治基石。 第三,中亚国家与俄罗斯都是前苏联加盟共和国,沟通比较容易。中亚国家与俄罗斯在意识形态上并无大的分歧与争议,阻碍双方进展的核心问题是边界问题和民族问题。如若双方本着真诚和务实的准则解决这一问题,双方和谐相处并不难。另外,中亚国家由于历史的、现实的因素的确对俄罗斯有种天生的归属感和敬畏感,加上美国在中亚策动“颜色革命”时俄屯兵边界,确给中亚国家带来几分威慑力。 第四,中亚国家推进经济改革离不开俄罗斯的援助。俄罗斯是中亚国家主要的经济合作伙伴,双方有着密切的经济往来与合作潜力。“中亚国家向来把俄罗斯人当成救助者的历史记忆、经济结构上对俄的巨大依赖、亲俄精英的存在和大量俄罗斯人在当地的居住并与当地人通婚的事实等等”,都使得中亚对俄罗斯的依赖较深。由此可见,双方经贸关系及能源合作的巨大潜力成为中亚国家靠拢俄罗斯或双方改善关系的内驱力。 第五,中亚国家倒向俄罗斯也是俄罗斯多年来苦心经营的阶段性成果。获取中亚国家这个资源丰富、极具战略作用的“后院”是俄罗斯长久的梦想与外交政策的重点。普京执政以来在处理双方关系时“更加注重平等、互惠、互相尊重和方法的有效性”,在投入力度增大的同时注意不干涉中亚国家内部事务,这种务实的态度“在一定程度上减弱了中亚国家对俄罗斯可能存在的帝国野心的疑虑,增强了它们对俄的向心力。” 总之,冷战结束后十余年来,俄罗斯与中亚诸国在发展彼此关系时都以追求国家利益和民族利益、拓展生存外延为出发点,以灵活、务实、自决和平衡的外交途径为支撑,因时就势地调整和变换着彼此间的关系和组合方式,但始终呈现出一种不解的情缘。这种情缘既有深刻的历史传统,也有地缘政治的缘由,更有现实国际环境的作用。这种情缘将继续经受历史的考验并不断充实新的内涵。 (本文责任编辑:王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