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军队接手北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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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5年3月9日,日本鬼子在越南大势已去,曾跟着日本人助纣为虐的“法国殖民军”想转投盟军,被日本人察觉,突然以武力解除法军武装,并将所有法国军民全部拘禁在各地集中营中,仅有原“法属印度支那殖民军”参谋长亚历山德鲁中将率三千余名法军狼狈不堪地逃到中国远征军防区。
中国第一方面军司令长官卢汉对法奸在战争期间处处与中国人为敌的行为切齿痛恨,下令解除其武装,亚历山德鲁中将急电向法国戴高乐政府投降,法政府驻重庆领事于是竭力要求中国政府收留这支残军,允其撤往中国云南境内,并给予盟军待遇。蒋介石同意了法方的要求。
8月15日,日本无条件投降。盟军总部规定:“法属印度支那十六度线以南由英军受降,十六度线以北由中国军队受降。”
日本投降后的河内的政治形势是一团混乱,日本人扶植的保大集团垮台,胡志明宣告越南独立,成立了临时政府,掌握了全越南的行政大权。但随着中国军队进入北越以后,被蒋介石培植起来的越南国民党魁首武鸿卿随军由广西回到北越,企图推翻胡志明政权。
而英国政府则全力以赴,支持法国殖民者卷土重来,英国接受在印度支那十六度线以南的受降任务后,登陆西贡,马上释放法国俘虏,提供军舰、飞机、坦克、大炮重新武装法军,准备强行夺回越南政权,既要推翻胡志明,也想赶走武鸿卿,由西方来控制越南。美国则表面上保持中立,暗中却站在英、法一边。
就在这种大战一触即发的气氛下,中国第一方面军于9月23日在河内举行了受降仪式,由卢汉将军领衔,与各同盟国代表一起,接受了北越日军代表的投降。法国虽为同盟国,但卢汉将军却拒绝让法国代表参加受降仪式。
受降仪式后,中国军队在巴亭广场举行了盛大的阅兵式。青天白日国旗与青天白日满地红的军旗在河内满城飘扬。
法国人野心勃勃
可是,好景不长,法军很快就在英国占领军的支持下,一举占领了西贡。胡志明立即宣布“与法国进入战争状态”,这场反法战争,很快便蔓延到整个南越英军受降地区。但是,英、法军队并不就此满足,力图尽快地将十六度线以北的中国军全部赶出越南的领土。
11月7日深夜,英军不顾同盟国总部的规定,派出八架英国运输机满载法国士兵,突然降落在十六度线以北的顺化机场,既是对中国占领军的示威,更是一种军事试探。
而在此前不久,驻守云南的杜聿明奉蒋介石密令,突然出动军队,迫使“云南王”龙云将军政大权拱手交出,灰溜溜地飞到重庆去当了个两手空空的国民政府军事参议院院长。蒋介石为稳住云南,下令将正在河内的卢汉调回国内,继任云南省主席。由此,中国第一方面军的指挥大权,实际上落到了陆军总部派出的全权代表陈修和将军的肩上(卢汉名义上仍担任第一方面军司令之职)。
陈修和,四川省乐至县人,是新中国开国元帅陈毅的堂兄,得到顺化机场报告英国飞机即将强行降落的消息后,立即下令:“同盟国总部明确划定十六度线为中、英两国军队之界限,我国占领军早已明令禁止法军入境。英法有意寻衅,必须严阵以待,若英机强行降落,务将彼等连机带人一并扣押!”
英机抵达顺化后,机场即用无线电勒令英机返航。英机置若罔闻,强行着陆。第一架飞机触地后,探照灯霎时将机场照得雪亮,几十辆坦克、装甲车冲进机场,中国军人立即将各条跑道严密封锁。机场外面,更是大军云集,森严壁垒,法军根本不敢下机。机场喇叭里传出中国指挥官威严的声音,喝令入侵者缴械。法军指挥官威克上校带着译员下机要求谈判,立遭拘押,并遭万保邦军长怒斥。威克无奈,只好命令法军下机投降。
西贡法军司令部闻知这一消息,恼羞成怒,立即进行战斗动员,决定全面向驻越中国军队开战。驻越法军总司令萨特兰逊中将在西贡举行记者招待会,公开宣称:“中国军队没有飞机、军舰、装备很差,战斗力不强,我已下令集结远东所有海陆空军力量,务将中国军队彻底干净地赶出北越。”
26日,西贡派出法军代表萨里少将乘专机飞抵河内,口头通知陈修和将军,法军已决定28日在海防港登陆,中国军队必须让开。陪同陈将军参与接见萨里的有第一方面军的四位军长:万保邦、曾泽生、卢睿泉、周福成。
陈修和将军对萨里提出严正警告:“中、法谈判正在重庆进行,尚未取得结果。本军奉中国政府命令行事,迄今尚无命令要我军交防。如法军一意孤行,强行接防,将承担寻衅开战之责任,并必然遭到我中国驻越军的全力抗击。”
萨里傲慢地说:“陈将军,我军已师行途中,不能停止。如将军坚持不交出防务,战争将无法避免了。”
曾泽生豁然起立,向陈修和“啪”地敬了一个军礼,大声道:“我六十军全军数万将士,誓死保卫海防,决不让法军一兵一卒登岸!”
万保邦、卢睿泉、周福成三位军长也效法曾泽生,纷纷请战。
萨里见中国高级将领同仇敌忾,禁不住摇头长叹:“糟糕,糟糕……无法挽回了!”
亦喜亦悲的
海防之战
萨里少将离去后,陈修和立即主持军事会议,紧急布署防务。
最后,陈将军说道:“中、法军冲突已不可避免,法军擅自越过十六度线强行接防,将受到国际社会的谴责。有这些重大理由,不怕委员长不支持我们。一切重大责任,由我和司令部承担,诸位全力作战,不要顾虑。”
会议结束时,天已放亮,曾泽生立即坐小车疾赴海防,到后马上召开团以上军官会议,传达夜间开会情况。众军官群情激愤,纷纷表示愿率部战至一兵一卒,也决不能让法军登岸。
27日,海防变成了一座巨大的兵营。中国军队下令将所有法国侨民关入日本人过去曾关押过他们的集中营。市民也倾巢撤往后方。从河内、北宁、府里通往海防的条条公路上,坦克、炮车卷起滚滚灰尘。一辆辆军车上,也满载着斗志昂扬的中国军人。在海防、鸿基临海的山岩上,堑壕密布,炮口林立。越南两大对立的政治力量也发动民众,送来各种物资慰劳中国军人。
首当其冲的,是李学明的二○一师。
28日上午7时,李学明师长接曾泽生电话通知,由西贡驶出的法国特混舰队到达涂山海口,无视我军警告,现巳强行闯入海口,正加速向海防驶来。
此时,李学明的指挥所已前移到海防港后面的一座高坡上,居高临下,可以俯视整片海湾。
8时20分,指挥所的人员不用望远镜,便已清楚地看到十二艘大大小小的法军军舰已经驶抵海防,锚泊在海面上。
中国守军刚用高音喇叭喊话,法舰上突然开火,顿时,海岸与港口,碎石瓦砾飞溅。在舰炮掩护下,四艘登陆艇破浪向港口冲来。
驻军炮群立即予以反击,上千发炮弹一齐飞向敌舰队,海上水柱冲天,炸得敌人鬼哭狼嚎。登陆艇上的法军刚刚冲上码头,即遭我军轻重机枪扫射,丢下一地尸体,生者则仓惶蹿回舱中。
在中国大炮的猛烈轰击下,几分钟后,敌人的旗舰上,突然挂出了一面醒目的白旗!
“法国人投降啦!法国人投降啦!”码头上、海岸上,无数中国士兵跃出堑壕、工事,摇动手中的枪支军旗欢呼。
然而,就在这样的时刻,一个电话却象惊雷击顶一样打得李学明瞠目结舌,脑壳发晕。
李学明满面怒容,拿着话筒吼道:“停止反击……我没听错吧?军长,我们打胜了!……难道,我们能把海防拱手让给我们的手下败将?”
可政治不是打仗,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李学明最终黯然放下了话筒,恨恨地骂道:“妈的,我们打胜了有什么用?我们的政府,在重庆的谈判桌上已经输给了法国人!”
停火命令由参谋们用电话下达给各个阵地,可士兵们依然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之中。越南全国各地也是一片欢腾,民众奔走相告,把中国军队的胜利,当作了他们国家的胜利。各地组织的劳军团,争相拥到海防。
只可惜好景不长,待到几天后越南报纸将中、法重庆谈判的内容公诸于世,中国驻越军的地位一落千丈!越南政府和人民把他们当成了出卖越南主权的中国政府的替罪羊,数日前的抗法英雄,眨眼间便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中、法协定中,法国接受了中方提出的将滇越铁路管理权移交中方、辟海防为自由港、保障华侨权利等条件。但是,法方得到的却是:中方承认越南为法国的殖民地、同意法方继续行使对越南的统治权,答应中国驻越军于两月内撤兵交防。
在此后的日子里,中国军人不仅忍受着越南人民的歧视和仇恨,更令他们痛心的是,被他们打得落花流水的法国舰队在涂山海口外休息了一段时间后,又重新驶到了海防港口。李学明师长气得直咬牙,却不得不下令要二○一师的官兵呆在营房里,避免上街与法国兵发生冲突。
半个月后,中国开始了全面撤军。1946年1月7日,二○一师首批人员登上军车,驶往国门畹町。■
(摘自《古今故事报》2017年12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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