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说是我成了她们的笑柄;我发窘的模样更加让她们笑个不停。那时我本来就有一个情妇,她是一个小家碧玉,温柔而多情。她那多情的性格和她伤感的情书经常使我发笑。由于我这时的感受,我终于懂得了我从前对她的态度一定使她非常痛苦,因此有五分钟之久我爱她就像一个从未爱过任何女人的人一样。 玛格丽特吃着糖渍葡萄不再理我了。 我的介绍人不愿意让我陷于这种尴尬可笑的境地。“玛格丽特,”他说,“如果迪瓦尔先生没有跟您讲话,您也不必感到奇怪。您把他弄得不知所措,他连该说什么话也不知道了。” “我看您是因为一个人来觉得无聊才请这位先生陪来的。”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开口说话了,“那么我就不会请欧内斯特来,要求您同意把我介绍给您了。” “这很可能是一种拖延这个倒霉时刻的办法。” 谁要是曾经跟玛格丽特那样的姑娘稍许有过一点往来,谁就会知道她们喜欢装疯卖傻,喜欢跟她们初次见面的人恶作剧。她们不得不忍受那些每天跟她们见面的人的侮辱,这无疑是对那些侮辱的一种报复。 因此要对付她们,也要用她们圈内人的某种习惯,而这种习惯我是没有的;再说,我对玛格丽特原有的看法,使我对她的玩笑看得过于认真了,对这个女人的任何方面,我都不能无动于衷。因此我站了起来,带着一种难于掩饰的沮丧声调对她说: “如果您认为我是这样一个人的话,夫人,那么我只能请您原谅我的冒失,我不得不向您告辞,法语论文题目,并向您保证我以后不会再这样卤莽了。” 说完,我行了一个礼就出来了。 我刚一关上包厢的门,就听到了第三次哄笑声。这时候我真希望有人来撞我一下。 我回到了我的座位上。 这时候开幕锤敲响了。 欧内斯特回到了我的身边。 “您是怎么搞的!”他一面坐下来一面对我说,“她们以为您疯了。” “我走了以后,玛格丽特说什么来着?” “她笑了,她对我说,她从来也没有看见过像您那样滑稽的人;但是您决不要以为您失败了,对这些姑娘您不必那么认真。她们不懂得什么是风度,什么是礼貌;这就像替狗洒香水一样,它们总觉得味道难闻,要跑到水沟里去打滚洗掉。” “总之,这跟我有什么相干?”我尽量装得毫不介意似地说,“我再也不要见到这个女人了,如果说在我认识她以前我对她有好感;现在认识她以后,情况却大不相同了。” “算了吧!总有一天我会看见您坐在她的包厢里,也会听到您为她倾家荡产的消息。不过,即便那样也不能怪您,她没有教养,但她是一个值得弄到手的漂亮的情妇哪!” 幸好启幕了,我的朋友没有再讲下去。要告诉您那天舞台上演了些什么是不可能的。我所能记得起来的,就是我不时地抬起眼睛望着我刚才匆匆离开的包厢,那里新的来访者川流不息。 但是,我根本就忘不了玛格丽特,另外一种想法在我脑子里翻腾。我觉得我不应该念念不忘她对我的侮辱和我自己的笨拙可笑。我暗自说道,就是倾家荡产,我也要得到这个姑娘,占有那个我刚才一下子就放弃了的位置。 戏还没有结束,玛格丽特和她的朋友就离开了包厢。 我身不由己地也离开了我的座位。 “您这就走吗?”欧内斯特问我。 “是的。” “为什么?” 这时候,他发现那个包厢空了。 “走吧,走吧,”他说,“祝您好运气,祝您万事顺利。” 我走出了场子。 我听到楼梯上有窸窣的衣裙声和谈话声。我闪在一旁不让人看到,只见两个青年陪着这两个女人走过。在剧场的圆柱走廊里有一个小厮向她们迎上前来。 “去跟车夫讲,要他到英国咖啡馆门口等我,”玛格丽特说,“我们步行到那里去。” 几分钟以后,我在林荫大道上踯躅的时候,看到在那个咖啡馆的一间大房间的窗口,玛格丽特正靠着窗栏,一瓣一瓣地摘下她那束茶花的花瓣。 两个青年中有一个俯首在她肩后跟她窃窃私语。 我走进了附近的金屋咖啡馆,坐在二楼的楼厅里,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窗口。 深夜一点钟,玛格丽特跟她三个朋友一起登上了马车。 我也跳上一辆轻便马车尾随着她。 她的车子驶到昂坦街九号门前停了下来。 玛格丽特从车上下来,一个人回到家里。 她一个人回家可能是偶然的,但是这个偶然使我觉得非常幸福。 从此以后,我经常在剧院里,在香榭丽舍大街遇见玛格丽特,她一直是那样快活;而我始终是那样激动。 然而,一连有两个星期我在哪儿都没有遇到她。在碰见加斯东的时候,我就向他打听她的消息。 “可怜的姑娘病得很重,”他回答我说。 “她生的什么病?” “她生的是肺病,再说,她过的那种生活对治好她的病是毫无好处的,她正躺在床上等死呢。” 人心真是不可捉摸;我听到她的病情几乎感到很高兴。 我每天去打听她的病况,不过我既不让人家记下我的名字,也没有留下我的名片。我就是通过这种措施知道了她已病愈,后来又去了巴涅尔的消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