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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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秋季学期，我有幸到文山学院“国培”三个月。十一月初恰逢学院的影子教学实践，我们提前联系上了河口国际旅行社，五位同学相约到越南旅游。
从文山驱车二百多公里，我们中午两点多到达河口。车还在城外，河口边防检查站的武警就拦下了我们的车，严格检查了我们的身份证，咄咄逼人地盘问我们去越南干什么。除我外，越语论文，他们都有些慌张，尤其是两个女同学，好像自己是去偷渡样的。事后他们问我为什么一点不慌？我说这比起前次在西双版纳的检查不算啥。也就是一个月前的国庆节，我只身到西双版纳旅游。一周后便踏上返回文山的高快车，离开景洪不远，荷枪实弹的武警就将外出的所有车辆拦到检查站检查。众所周知，由于景洪与缅甸相邻，金三角的毒品经缅甸、景洪进入云南，再经云南、四川流入内地。每查一辆车，就有几个荷枪实弹的武警将这辆车四周围住，然后又有好几个武警上车，对乘客逐一检查证件和盘问，检查身上，检查行李包，检查铺位等等，不知什么原因（大概我是四川口音），我成了整车的重点检查对象。一个威武的武警目不转睛地狠狠瞪着我，那目光很吓人，我也是目不转睛地狠狠瞪着他，四目相瞪不下二十秒钟，结果是他先收了眼神，我居然成了赢家。凡是心里有鬼的家伙经他一瞪，眼神必会闪现一丝慌乱，而我，他却没看到他想要的东西。眼神是赢了，但他们对我还是不放心，又再次检查了我的行李。先是人工检查，再是警犬检查，反复的检查，当然最终他们一无所获。回到车上一想，这是国门，不让一克毒品进入祖国，国门的战士是何等负责！心里立刻对他们充满了敬意，不由自主地拿出手机，隔窗摄起了二十多米开外其他战士检查“重庆车”的工作画面。十来分钟后，我们的车总算放行了，车刚起步，又被拦下了，车门打开后，一个战士直奔我，这一下我倒是有点慌了，不知要出啥事了？他向我行礼后叫我把手机交给他，说军事区禁止拍摄，要把那段录像删掉。他们真是火眼金睛呀，连偷拍这点蛛丝马迹都能发现，更不要说大包小包的毒品了，有他们，国家真安全。
我们的车刚到河口街上，就被几个骑着摩托车的小伙围住，原来是专搞偷渡的。只要我们每人交二百元钱给他们，当晚就可以带我们出境到越南，次日晚返回。我们当然不理，继续往前开，不到百米，谁知又来几个骑摩托车的小伙把我们围住，说的还是偷渡的事，只不过每人只要一百五十元。有人围车行进缓慢，我们索性将车停靠路边步行，这下更糟糕，一拨又一拨的小伙子与我们套近乎，他们都愿意帮我们“出国”。有个同学对围上来的人说：我们去了回来了！这句简单的话，彻底摆脱了还想帮我们出国的人。
河口国际旅行社的周经理接待了我们。我们跟她的助理到河口公安局出入境大厅办理相关手续，工作人员告诉我们第二天下午五点出境。傍晚，我们来到红河边，对岸就是越南的老街，那山，那树，那房，那景，与河口没大的区别，但那就是另外一个国家。我平生是第一次近距离亲眼看到另外一个国家，以前“外国”这个词总是很抽象，很感觉不到它的存在，今天“外国”就在眼前，感到很神秘。关于河口的小孩来讲，首先知道的就是对岸那个看得见的越南，而不是那个看不见的四川或贵州，就像码口的小孩一样，首先知道的也是金沙江对岸那个看得见的是四川，而不是那个看不见的越南。也就是他们先有“国”的概念，然后才有省的概念，就像我们先有省的概念，然后才有国的概念一样。南溪河和红河在此交汇，河口位于两条河的交汇口，故名河口。中越大桥横跨在南溪河上，两端就是两国的国门--海关大楼。有人说，中国的海关大楼没有越南的海关大楼气派。大楼旁边就是两国的第一号国界碑，我平生也是第一次零距离亲眼看到国界碑。
华灯初放，我们逛了“越南一条街”。那是河口专为越南商人开设的。满街都是越南货，红木家具、珍珠、拖鞋等等，当然还有许多漂亮的越南妹妹，有人说她们是来上夜班的。从下榻的酒店能看到老街的亮灯，要不是事先知道那就是越南，还以为是河口呢。当夜九点多，有人敲门进入，是几个年轻漂亮的越南姑娘，她们上门为客人搞按摩，还有特殊服务，我们当然拒绝。不到一小时另一群越南姑娘又敲门进入，还是同样的业务。以后不断有人敲门，我们哪敢再开，她们就久敲不停，或者从门下面塞进电话号码，外加一句“随叫随到，二十四小时服务”。直到凌晨还有敲门声。
第二天一大早，就有成百上千的越南妇女推着空车，从中越大桥进入河口，她们上白班。她们到商场批发大堆大堆的建材、服装、家电、水果等，用她们改装的自行车（后座横绑着一根钢担，两边是装货的大竹筐）拉回。一个瘦小的妇女能拉好几百斤，真不知她们哪来的力气？拉货回国的百分之八九十都是瘦小女人，不知她们的男人都干啥去了，有人为她们打抱不平。离出境时间尚早，我们转进了图书馆，查阅了越南的相关资料。
下午五点，我们与周经理签订旅游合同，并拿到了出国护照。我们的旅越路线是：河口--老街--河内--海防--下龙湾--吉婆岛五日游。她对我们很关心，将自己的另一张越南卡取给我，说进入越南，中国卡就失灵了，要是越南导游宰我们，就告诉她。周经理还把我们送进中国河口海关大厅。大厅宽敞明亮，有多条进、出口通道，每条通道口，都有多名海关工作人员在办理手续。各道口前都有三条线：黄线、蓝线和绿线。排队等待签证的人，脚尖不能越过黄线，正在签证的人可进入黄线，但不能越过绿线，已经签完证并通过安检的人方能越过绿线，算合法出境了。海关人员办事效率极高，从排队到签证短短几分钟，正式签证不到一分钟。
二
中国海关与越南海关相距百来米，中间就是中越大桥。桥中心有条斑马线，也就是两国的分界线。在它上游不远处就是中越铁路大桥。那条一九一零年建成的米轨铁路，一头连着中国昆明，另一头连着越南海防，全长一千多公里。
我们慢慢来到桥中央，仔细看那不足十厘米宽的斑马线，这就是两个国家的国界。从线的一边进入另一边，不是你想进就能进的，持有效护照你就合法，反之你就非法。合法的，边防军保你出境；非法的，边防军有权将你击毙。国家间常常为那根线而发生战争，一场战争往往要夺去千百万人的生命，那不是简单的斑马线，那是人民的命，那是国家的命，那是国家的主权。我抬起左脚小心翼翼地迈向线的另一边，平生第一次进入了外国的领土，左脚在越南，右脚在中国，一步踏两国。 下午六点，我们进入了越南海关大楼，中方导游将我们交给了越方导游。稍早过关的数百名赴越人员，还在大厅排队等候越方的签证。越方导游阿军告诉我们，他们的关长还没来上班，一时签不了证，要我们跟他在外面广场等候。我们的“小军团”共有30名成员，当晚九点乘火车，第二天早上到河内，全程二百九十多公里。小军虽是越南人，但他的普通话却讲得很好。快到八点了还没签证，又饿又渴，心里颇为不快，连忙打电话回国质问周经理，是不是她把我们坑了？她连赔不是，说根本没坑我们，是越南关长在家中看球赛忘上班了。等到晚上八点过，我们总算签了证。
小军将我们送进餐馆，八菜一汤早就在桌上等我们了。我们都吃得很快，因为快到九点了，怕耽误乘火车。小军看出了大家的心事，说不慌，还有一个多小时。明明要到九点了，还说还有一个多小时，大家都颇感困惑。小军说，九点是河内时间，河内时间比北京时间要晚一个小时，即北京时间十点出发。原来北京位于东经116度，河内位于东经105度，有近一小时的时差。为了出行方便，我们都将手机时间倒拨了一小时。河口、老街一江之隔，时差一小时，世界真奇妙。我曾教过地理，也教过学生如何换算时间（经度每隔十五度，时差一小时，即每度四分钟）。现在看来那是真正的纸上谈兵，在实际生活中就是一个书呆子。
老街省火车站，虽是省会火车站，远远不如昭通火车站，既小又简陋，候车室容不下二百人，卫生间只有一个蹲位，不分男女。收费特吓人，每人次三千盾。晚上九点，我们坐上了越式火车：还不如中国八十年代的绿皮车，给人的感觉是破烂不堪。我们算是贵宾，乘的是豪华包厢，不大的车厢里设有六个床位，左右两排，每排上、中、下各一个。我们有一男同学被安在邻近车厢，补进来的是两个欧洲年轻人，一男一女。我们先入，他们后进，我们主动与他们问好，他们也很客气。不多时，我们便熟识了，也不再拘束了，便开始交流。他们也不懂汉语，只会讲几句简单的诸如“您好”、“再见”之类的话。我们更不懂英语，只有两个年轻女同学偶尔能听懂几句。这时我才感慨外语的重要，恨自己不懂外语。不懂外语，犹如一个哑巴。他们就拿出手机，打开手机里的世界地图，指指地图、指指自己、东指、西指，我们大体懂了一些：先生是荷兰的，女士是爱尔兰的，他们出来度蜜月，从欧洲飞到北京，玩了西安、成都、苏州、杭州、上海、桂林、昆明，还要从越南到澳大利亚、新加坡、埃及回国。恰巧小军查房，他用流利的英语和他们交谈。之后我们问他们谈了些什么，小军的话证明了上述推断是正确的。我真羡慕他们，不长时间，他们就要玩四大洲，在他们眼里地球也太小了。我更羡慕小军，他竟懂三种语言。随后我们合影留念，我的照片第一次被欧洲人带到欧洲，世界真的在变小了。
火车很颠簸，人总是左右摇晃，犹如摇篮，噪声也很大，走走停停，行进得很慢。卧铺旧而臭，根本无法睡。我想看看其它车厢条件如何。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越南人乘坐的车厢条件更差，根本不是卧铺，座椅上是几根光滑滑的木条条。没有包厢，上百人挤在一起。回到铺位，感慨万千，越南人真的把我们当国宾了，我们享受的可是国宾的待遇呀！心情顿时舒畅。夜幕早已降临，窗外一片漆黑，除了偶尔看见几盏萤火虫般的灯外，什么也看不见。
三
第二天早上七点多，我们到了越南首都河内。近三百公里坐了十个小时，还算是铁路吗？在国内乘高铁还不要一小时。早餐吃极细丝的粉卷，加上河内特有的酸菜佐料，还算可口。
小军带领大家游市区景点。先后参观了巴亭广场、胡志明墓、胡志明故居、胡志明博物馆、主席府、中国大使馆、西湖、还剑湖、文庙、镇国寺等。从小军的介绍中，让我们对越南有了更直观的了解：越南总面积三十二万平方公里，只有中国的三十分之一，人口近九千万，有两个云南省的人口多，面积却没有云南大。首都河内，是越南除胡志明市外的第二大城市，面积一千平方公里，人口三百多万。越南的地形像S，南北长一千六百公里，东西最窄五十公里，分为五十八个省、五个直辖市，是中国的两倍。越南的一个省只相当于中国的一个县，有五十四个民族，京族占百分之九十，华族（汉族）是最大的少数民族，超过一百万，还有傣族、苗族等。越南民间的十二生肖中没有兔，因为卯、猫同音，所以把兔改换为猫。像中国一样，越南也有春节、清明节、端午节、中秋节、重阳节等，春节最为隆重。
一九四五年八月，阮爱国（胡志明）率领越南人民打败日本侵略军，就在巴亭广场宣布国家独立，九月二日，是越南的国庆节。胡志明是越南人民心中的“神”，他一生未娶，特爱抽烟，一九六九年病逝。广场正北面那个高大的建筑就是他的墓。胡志明墓是苏联人帮助设计修建的，他的水晶棺的防腐技术很先进，四十多年了遗体还完好如初。遗憾的是当天接待外国元首参观，大批军警封堵清理巴亭广场，我们也被清理出场。要两个多小时后才准入内，由于行程紧，再没时间目睹胡主席的遗容了。
河内是越南的首都，是越南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如果说河内是越南的心脏，那么，巴亭广场就是心脏的心脏。巴亭广场总面积不到天安门广场的四分之一。南边有一百六十五块草坪，小军说那象征和越南建交的一百六十五个国家。广场南边是几米高的围墙，围墙内有高大的楠木树或红花梨树，树林中那一幢幢红楼就是外交部，不远处就是使馆区，中国驻越南大使馆就在里边。悬挂在使馆大门上的国徽，在初升的阳光下闪闪发光。看到自己国家的大使馆，感到特别自豪，也特别亲切，就像见到亲人一样。顿时感到自己生活在一个强大的国家里，真是很幸运，很幸福。到广场参观的团很多，我们在的一个小时内，至少有10多个参观团先后到达，有欧美的、日本的、韩国的，最多还是中国的。只见一个个导游手持越南的独五星小红旗，举起小喇叭，对自己的二三十个团员大讲特讲胡志明。这个团还没走，那个团又到了，那场面极为壮观，好生热闹。小军说，平均每天至少有五千人到越南，中国人不少于二千人。
我拿出手机给国内永善的弟弟发了一条信息：“兄弟你好，我在越南首都河内向你问候，这里环境很美，气候很好”。一按发射键，他马上就收到了，就像在身边发一样快。我没有想到国与国间的电讯传输会那么快。刚把手机装好，就收到了他的回信。我又向曲靖富源的一个好友拨了一个国际长途，她那香甜的声音依旧，就像在身边一样。手机这玩意儿太神奇了，弹指间就联通了一国与另一国，真是天涯若比邻呀！我接连向国内几个好友发了问候信息。有的还不相信我在河内，但看号码0987182838，又不得不信。团友们见我又打电话，又发信息，都拿出自己的手机，也想打、想发，一看手机，傻眼了，没有一丝信号，都成了聋子。他们都很奇怪，问我的手机是啥牌的，我说是永善牌的。他们哪里知道个中缘由。一个团友借我手机打电话向娇妻问好，电话拨了，但却打不通，原来他没有加拨中国区号0086。小两口算是接通了，周经理话卡每分钟却要付出八九元。 河内市区有多处文庙。我们所看到的是河内最大的文庙，它建于十七世纪的李朝，占地二千六百多平方米，由五组庭院组成，完全仿中国山东曲阜孔庙的格局而建。大堂正中悬挂的“万世师表”四字大匾额，据说是康熙皇帝亲自御题的。这座文庙，是越南古代的最高学府，也因康熙御题匾额和进士碑而著名。那些进士碑，详细记载了从十五世纪到十八世纪三百多年间的一百一十次科举考试。每一次科举考试结束，都要在文庙中树一块石碑，在上面雕刻上当年那位进士的姓名、考试时间，还有碑文撰写者、书写者、雕刻者的名字，现完好的还有八十多块。
我们看到一块块碑上的字，全是中国古代的繁体字，没有一个越南文字，我们都很惊讶。置身文庙，根本没有一丝在异国的感觉，那汉字、那建筑、那雕刻，太熟悉了。有人问小军，越南怎么会有这么多汉字？小军的小喇叭又响了：你们是真不知道还是装糊涂？说来话长，也有点羞愧。古时候，越南叫安南、后来叫南越、再后叫百越。两千多年前，秦始皇派大将赵佗率五十万大军征服了百越，从此百越纳入秦朝版图。从秦汉到清朝，中国统治越南长达1182年。一千多年来，越南人讲汉话、写汉字、穿汉服、行汉礼、尊孔孟、学儒道。
治越超千年，古人真伟大。我之前竟不知这段历史，我曾教过历史，为何在教科书上没有编写？
在河内居然也有“西湖”。小军说：玉皇大帝的女儿在天宫照镜梳妆，不小心掉了镜，此镜掉到人间后摔为两块，稍大的一块掉在杭州，小的一块掉在河内。后来，两块镜都变成了湖。河内的湖很多，如还剑湖等，几乎每个湖都有一个动人的故事。我们在河内车游了好几小时，所到之处，地势平坦，树木森森，鲜花簇拥，河流环抱，湖泊众多，游人如织，空气清新，气候宜人。但市内高楼很少，房屋矮小，街道狭窄，一根水泥杆上有电力线、光缆线、电话线，各种线乱拉乱接，犹如乱麻，看到就不舒服。
河内就是红河的冲积平原，最大的特点就是树大、树多，无论到哪里，看到的都是树，大多是热带阔叶常绿树。楠木、红花梨、榕树、棕榈等随处可见。走在街上，感觉树比房子多。目之所及，除了树，还是树，房屋躲藏在树林中，就像走进了森林公园。心中没有首都那种特有的繁华、喧闹之感。在国内城市，感觉房比树多，目之所及，除了房，还是房，很看不到几棵树。
中午，我们进入餐馆，同样八菜一汤，有春卷、虾卷、鱼露、煎蛋、空心菜、豆腐、炒肉片（猪肉）、花生、莼菜汤，主食是米饭。菜很清淡、偏酸、偏甜，不油不腻，春卷、虾卷、鱼露是他们的招牌菜，米饭更糯更香。那晚在老街也许是饿，没有好好品尝。史料记载，中国北宋时期，就从越南中部的占城引进了一种稻种，史书称之为占城稻，广泛种植于江南。这样看来，我碗里的饭还是占城稻的子孙，我国的大米，也是越南米的子孙了。餐馆里也有越南人用餐，他们也用筷子，拿筷的姿势、夹菜的动作，与中国人一模一样，加之他们的长相、服饰都与中国人差不多，咋一看，还以为他们是中国人呢，细一听，他们讲的却不是汉语。从他们的饮食中，还能尝出很浓厚的中国味，从他们生活中能看出许多中国元素。儒家的作用真是源远流长呀！
席间小军问大家：你们觉得我们的首都好不好？众人异口同声的说：不好！还没有我们的昆明好！这样的回答小军始料未及。他有些尴尬，也有些羞愧，显得无地自容。好几秒后他摇摇头说：是的，我承认是没有昆明好，更比不上北京。他这么一说，我们都觉得生在中国很自豪。小军说，你们对我们国家不了解，我们是民富国穷。我们的老百姓很富，他们有钱就买地，河内地皮卖十六万元到三十二万元人民币一个平方来，他们照样买得起，有的买了很多。买了之后永远都是私人的，不像你们的地皮，买了只管七十年，七十年后又是国家的。三十二万一平方来，你们的老百姓买得起的有多少？你们再看路上的车，我们的车，从一万多的雅马哈摩托到几十万的丰田，都是百分之百的原装货，不像你们的那样改装组装。你们在越南是看不见中国车的，因为质量差，国家不进口。到下龙湾后，你们就更了解我们的百姓是穷或是富了。听了他的话，我们也有些尴尬了。好厉害的小军，他对中国很了解，很有探讨，这与他多次到北京、上海、广州很有关系。
四
中午，我们乘韩国大巴赴下一站--下龙湾。韩国大巴配有航空座椅、空调、车载液晶电视，也算豪华、干净、舒适。大巴跨过红河大桥，朝东驶向一百六十五公里外的下龙湾。虽说也是高速路，但那是“越式”高速：左右车道只有行车道，没有超车道，更没有紧急车道，而且较窄，仅相当于国内的县乡普通公路。路上车特别多，一辆接着一辆，根本无法超车，速度很慢，一百六十五公里跑了近五个小时。要是国内高速，还不到两小时。团友们埋怨车速太慢，纷纷“称赞”越式高速。小军自我解嘲地说，他们的不是高速路，而是“高树路”。的确，路的两边高树林立，路有多长，高树就有多长。“高树路”两边是一望无际的平原，平原上随处可见大片大片的橡胶林、柑橘林、椰树林、槟榔林、芭蕉林等。郁郁葱葱的树林里，还镶嵌着一户户农家小楼。小楼一模一样，均为两层，底层为中式平房，上层为法式尖顶，哥特式建筑，开间很小，看上去薄薄的。其间，还有农民在收稻谷，好一幅迷人的热带田园风光。
下午五点，大巴抵达下龙市。餐桌上小军特意交待一些注意事项，他说，我们下榻的宾馆条件很差，没有空调、没有卫生间、没有太阳能、没有电梯，还可能没有饮水，这就是越南特色的“越式宾馆”，要我们有心理准备。小军又指指一幢楼房，说那就是他家，晚上自由活动，欢迎到他家做客。我们住进一家七层楼的宾馆，大堂内有精致的木质沙发、比人还高的大花瓷瓶、墙上挂一幅精美的画、还有显示各国时间的时钟。居然有电梯，客房里倒也干净，有席梦思、凉椅、21英寸老款彩电，还有卫生间、烧水器，确实没有空调、太阳能，还不如国内五十元的客店，勉强能住。
傍晚，我们来到小军家。他家在街上，他的妻子开了商店，各种旅游纪念品把商店塞得满满的。门面长有七八米，但宽仅三米左右。有人说他家的门面太窄了，为何不修宽点。小军说，在越南人多地少，每户面积只能建8×3.3米。全国的房子都一样宽，那是胡志明亲定的，任何人不得越制，那是国策，就像中国的计划生育政策一样。难怪我们沿途看见的两层小楼都很薄。店墙上挂着两个大相框，左边是个老军人，身着戎装，身上挂满勋章，就像一个将军，右边的军人很年轻。小军介绍说左边的是他父亲，年轻的就是自己。小军竟是军人出身，懂三国语言，是个中国通，我对他顿时肃然起敬。坐在沙发上的老人起身与我们握手，他不懂汉语。小军的父亲，看上去有八九十岁了，但精神很好。小军说，他父亲十多岁就参军，相当于中国部队的团长，参加过越日战争、法越战争、越美战争、柬越战争、越中战争，他父亲多处负伤，九死一生，立下赫赫战功。小军自己也参加过柬越战争、越中战争，也是死里逃生。小军家门前停着一辆丰田车，小军说那是他的车。当地的人几乎都搞旅游，百分之五六十的人家都买起了车，每辆都是40多万元人民币。有的人家在下龙湾还有游船，每条游船一百多万元人民币。 告别小军家，我们在街上闲游。站在街上就能看见下面的大海，海天一色，海上还有不少船只带着灯光在游弋，就像天上的星星。远处的岛屿隐约可见，仿佛人间仙境。下龙湾的街道比河内的宽，房屋多为六七层，也比河内的好，但就是房屋看上去就像几块火砖重叠竖立在地上，高而薄，高、宽比例严重失调，让人感觉极不安全，总担心被风掀倒。街上跑的是丰田车，门前停的是丰田车，真看不到一辆中国车。街上确实有不少夜总会，有男士刚到门口，就被几个娇艳的小姐拖进去了。我们有女同学相陪，小姐们虽不敢来拖，但也频频向我们招手。两个女同学开玩笑说，叫我们把钱物交给她们，进去喝瓶“矿泉水”。
晚上十点多钟，我们回到宾馆，打开电视，只有十多个频道。一个在播韩国的《大长今》，一个在播中国的《包青天》，新闻有中国画面，好像与十八大有关。全是越语，一句都听不懂，只好关机睡觉。
五
下龙湾面积有一千五百多平方公里，有三千多个岛屿。一九九四年被联合国科教文组织列为《世界遗产名录》。二〇一一年，被评为“世界新七大自然景观”，人称“海上桂林”。有些岛屿很有名，如胡志明曾到过的巡洲岛、胡锦涛曾到过的天堂岛、神仙岛，还有斗鸡石、老人石、美女峰、狼牙岛、蛤蟆岛等等，岛上有溶洞、有洞穴，岛上还有红鼻猴、有野猪等等。斗鸡石是下龙湾的标志，也是越南旅游的标志。
游船航行半小时左右进入岛群。这些岛屿一个个拔海而起，郁郁葱葱，各不相连，像骆驼、像斗鸡 、像美女，形态各异，姿态万千，一步一景，目不暇接。恕笔者无能，实在无法描绘那样的美景。你想想，几千个岛屿突然从海里长出来，大的、小的，尖的、圆的……要多妙，有多妙，要多美，有多美。前看、后看、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步步皆景。去的游船驶进岛群，仿佛漂进人间仙境，回的游船突然从岛群中露出，宛如来自龙宫，众多游船来来往往，在千岛间穿行，就像进入水上迷宫。船上的游客们都被道道美景惊呆了，不时发出阵阵惊叹声，纷纷举起相机拍个不停。无论前拍、后拍、左拍、右拍、远拍、近拍，张张都是美景，无论从那个角度看，都是一道道靓丽的风景。个个都感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人人都被绝妙景色所震撼。
游船在海上迷宫穿行，远方的“斗鸡石”，既是下龙湾的标志，又是越南旅游的标志。到下龙湾不看“斗鸡石”，就像到北京不到长城。仔细看，其实更像一对戏水的鸳鸯；游船渐渐靠近，还真像两只正在格斗的雄鸡；再靠近，更像两只可爱的小狗相对而坐。真是远近高低各不同呀。
“斗鸡石”，前面不远处就是水上渔村。不少渔民长年生活在海上，便修起了海上房，一家连着一家，形成了海上村庄，一个村庄其实就是多艘相连的船，好似传说中赤壁曹军的连环船。
渔村海产品十分丰富，大鱼、小鱼、龙虾、海参等等应有尽有，价格不菲。第一次在海上就餐，越语论文范文，除米外，都是海产品，别有一番风味。用完餐后，行程中的下龙湾项目就算结束了。前面的天堂岛更美丽，登上天堂岛，就可鸟瞰整个下龙湾。不登天堂岛，枉来下龙湾。大家若不登，就打道回府，若要登，每人还得交一百八十元人民币。我们都很气愤，这不是宰人吗？谁都愿登岛，谁都不愿再付费。双方都在沉默。我打国内周经理的电话，她说行程是要登天堂岛的，钱坚决不要交。其实这是所谓的自费项目，也是业界的“霸王”做法和“潜规则”。此时，小军叫船掉头，大家感觉不交钱是登不上天堂岛了。为了看更美妙的风景，只好“出血”了。小军按座位一个一个收钱，我们就像遭抢一般，就像车匪持刀洗劫。所不同的是，持刀洗劫还会有乘客反抗、报警，我们既没有反抗，也没有报警，个个都乖乖地掏钱。我是唯一拒绝交钱的，我并非吝啬那点钱，而是他收得不合理，是非法收取。一番僵持之后，我也违心地交了钱。
游船继续在迷宫中穿行，驶向天堂岛。我突然觉得眼中没有了风景，刚才还很香的海鲜也变成了倒胃口的苍蝇。好风景是什么？是心情。心情好时，看见魔鬼也是天使；心情糟时，看见天使也是魔鬼。好风景是什么？是境界。宋代苏轼和好友佛印和尚到寺庙打坐念佛，方丈悄悄地问苏轼：你看佛印打坐像什么？苏轼回答：像一堆牛屎；方丈又悄悄地问佛印：你看苏轼打坐像什么？佛印回答：像佛祖。方丈说，佛印灵魂已达佛界，苏轼灵魂还很肮脏。看见一个个岛屿，犹如苏轼说的那一堆堆东西。看来，我的灵魂也还没到佛界，团友们的灵魂都到佛界了。
航行了约一小时，到了天堂岛。岛脚下停了几十艘游船，岛上人山人海，沙滩上有人在打排球，浅海里上百男女在混泳、在嘻戏。小军不知为何没有随我们上岛，我们半小时爬上了几百米高的天堂岛。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岛小。登高而观，蔚蓝的大海上，洒满了成百上千的绿岛，极目远眺，一半是海水，一半是岛屿，这些岛屿，一个比一个青，一个比一个秀。海水里、岛屿间，船帆点点，百舸争流。在岛顶上转悠一圏，四面八方的景物美不胜收，秀色可餐。
下午三点，我们从天堂岛出发去吉婆岛。游船继续穿迷宫，当然不是来时的路，风景更美妙。我们五个人四部相机，每个都拍了三四百张照片，录了几十分钟的像。为了省电、多拍，我们前后左右每人各拍一方，回来后资源共享。下午四点船到岸边。我们在水上观光了七八个小时，看到的岛屿不足五百个，每人都拍了五六百张美照。小军说，少了一个星期看不完下龙湾。其实，下龙湾的海水，就是广西北部湾海水的延伸。
乘一个半小时的车，下午五点过到达吉婆岛。据说，吉婆岛上原来没有人居住，生活着很多红鼻猴。有一天，突然去了一群男人，天很热，男人们都脱得精光在海里洗澡，岸边树林里的红鼻猴王一看，大吃一惊：这群白猴咋不长毛。吓得猴王赶紧带着猴子猴孙们逃离了吉婆岛。吉婆岛其实也是下龙湾的一部分，乘车只不过是抄近道。岛上有两大沙滩，有很多别墅，出入于别墅的，大多是欧美人。
吉婆岛的夜市，灯火辉煌。商店多卖珍珠项链、珠宝、贝壳类工艺品。店员多不懂汉语，双方讲价还价都用“计算器”交流。比如，一条珍珠项链要价一百元她们就按100，还价五十元就按50。人民币在越南很受欢迎。一元人民币兑换三千盾，越纸币面额很大，最大的是50万盾。 六
十一月六日，从吉婆岛返回河内，晚上十一点回国。
中午到达海防市。海防是越南的第三大城市。面积一千五百多平方公里，人口一百四十多万，中越米轨铁路上千公里，一头在昆明，另一头就在海防。海防是天然深水良港，也是重要的军事要地。海防东部就是中国广西北部湾，它与南海相连。在那里，主要参观海防的市容市貌、花街、黎贞女将军铜像、百年歌剧院等。海防是一座漂亮的海滨城市。
从海防到河内途中，到宝石店和红木家具店参观购物。越南宝石很多，价格也贵，每颗几千元至数万元不等。有几个团友买了近万元的。有个蒙自的团友，十个手指上都有挂件，但她还买了好几千块的，满手的珠光宝气，单是那些挂件就价值好几万。难怪有人说中国是全球最大的奢侈品消费国。我们一同学看上一颗三千多的宝石欲买，一个团友悄悄告诉她，导游的回扣占百分之五十，她才免了一劫。红木家具那才叫贵，有套龙椅八组合，标价八十八万元人民币。我装作要买，认真讲价，最后不少于六十六万元，送货上门，另加六万元送货费。其实，我哪里买得起，我也太不值钱了，一生挣不到那七十多万元。进了两店才感觉到自己真的穷得可怜，身价不如一颗石头、一块木头。
下午五点回到河内。晚饭自理，我们五人在闹市中找了很久才找到一家饭馆。语言不通，无法交流，也不识越文，无法点菜，我们也不想再找，干脆上桌，他端哪碗我们吃哪碗。老板上了六盘肉，每盘五份，有鱼丸、虾丸、粽肉、烤猪肉等，在文山至少要两百多元，结果才收我们一百元。
饭后，我们游百年老街和还剑湖。百年老街是河内的商业中心，相当于北京的王府井。电器、服装、百货等商品，大多是中国的淘汰货，尤其是服装，好像就是地摊货。水果摊上，也有昭通的苹果，每斤七元。
河内市区最让人胆战心惊的就是车，尤其是摩托车。成千上万的摩托车，像洪水一样从本来就不宽的道上向你狂奔而来，一辆紧接一辆，见缝就钻，速度极快，无视道旁行人，从你面前擦脚而过，脚背都会感觉到卷起的凉风。骑车的不乏女人，她们头戴安全帽，脸戴大口罩，夹住雅马哈，突然从逆行的丰田车头前一闪而过，看得人不时吓得惊叫，冒出冷汗。成百上千的丰田车也不示弱，来势凶猛，与摩托车抢道，从逆行道超车。街上看不到红绿灯，交通秩序一片混乱。让人不解的是，街上竟然不堵车，也没有发生车祸，不得不佩服他们是世界上最牛的驾驶员，不得不佩服摩托车王国的交通，一片混乱中似乎也有序。他们的出行，简直就是高超驾技的表演，拈着生命耍杂技。
还剑湖位于河内闹市区，相传六百多年前，一个英雄用捡到的一把剑，打败了敌手，登上了皇位。有一天这位皇帝佩剑乘船游湖，突然一只金龟浮出水面对他说：你已胜利，该还我剑了！说完那剑就落下水，金龟把它叼走了。后来金龟又将剑送还于湖，剑身插立水下，剑柄露于水面。现在立于水面的那建筑，酷似那“剑柄”，还剑湖因此而得名。还剑湖是市民休闲娱乐、谈情说爱的地方。环湖树荫道下，美女云集，或三三两两漫步树下，或只身一人依于桥栏。她们多穿绚丽的半透明旗袍，天生娇小妩媚，楚楚动人，眼睛含情脉脉，看你一眼，让你浮想联翩，对你一笑，让你情不自禁。她们也很落落大方，很乐意游客们为她们拍照，也很乐意跟游客们合影。看得出，美女们特别喜欢中国男性，因为中国男性白皙、高大、帅气，是她们那黝黑、矮小的男人们无法相比的。
晚上十点半，我们进入河内火车站。这个首都火车站，只有两个候车室，总共容不下两百人。候车无聊，团友们聊起了天。上海师大附中的那个老师讲，他们校的老师都公费出国考察，欧洲、美洲任选，他选欧洲，到过英、法、德等十多个国家考察，总的感觉是那些国家很干净、人很客气、很文明、车比人多，不会人车抢道，有人过马路，车就悄悄地停下来，听不见刺耳的喇叭声。昆明那位老师实际与我同龄，“不小心”把年龄搞大十岁，现已退休。十一点我们再次登上绿皮火车，踏上了回国的路。
七
回到河口，突然觉得好宽的街道，车行得很慢，很有序，感觉不到害怕。水泥杆上的各种线一根不乱，很规范。
当日，我们就驾车返回文山。车上我想了很多，这次越南五日游，就是一次走马观花，走了很多地方，还有很多地方没走，看到了很多东西，还有很多东西没看到，我说了很多，还有很多没有说到。尽管如此，常言道，窥一斑知全豹，以一叶而知秋。
凭我所见，还是能大体了解越南的一些基本情况。越南至今还很落后，犹如中国的八十年代，无论衣食住行，方方面面都还能看得到中国的影子，所见的东西似曾相识。越南是一个多灾多难的国家，同时也是一个很美丽的国家。其领土全部位于北回归线以南，海陆兼备，常年高温多雨，物产富饶，森林覆盖率高，城市更像森林公园。越南借鉴中国改革成功的经验，正走改革之路，也取得了很大成就，但要达到中国现在的水平，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很明显，中国的文明程度远远超过越南，而与欧洲相比，中国的文明程度还须提高，文明之路还很长。中国房子修得太多，树子栽得太少，要达到越南“城市像森林公园”的水准，要走的路也会更长。
（作者现供职于永善县码口中学）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