慌乱中被抓 外语论文网 www.waiyulw.com 1979年,中越边境爆发战争。我和同村人报名参加了民工队,跟随军队开到前线,帮助运送弹药、食品和伤员。 1月25日晚,民工队的住宿地突然遭到炮弹袭击,大家四处奔跑。我一口气跑出去几千米。突然,我的脚被绊了一下,立即被人反绑了双手,架起飞跑着上了山。 醒来时,我才看清,昨晚抓我的是两个越南女兵。她们会说很简短的中国话,说是只要我不乱跑,就不会伤害我。其中,高个子的叫黎氏萍,性格活泼开朗;矮个子的叫阮氏英,比较内向,不爱说话。 这两个越南女兵,完全不像传说中那么凶狠,态度很和气。从交谈中得知,她们是边境北太省那代县人。国家持续了几十年的战争,她们那里几乎没有青壮年男人。她们厌倦战争,不愿把青春扔到战火中。当然,她们不敢回家乡,因为战时对逃兵的惩罚是严厉的,再说,家乡也摆脱不了战争乌云的笼罩,只有到远离人世的原始森林中去,过平静的生活。 当夜幕降临之际,她们一前一后把我“押”入茫茫的原始森林。不知走了多远,前面豁然开朗,是一片没有树木的小草地。当我得知她们要我在这里与她们定居时,我着急起来,大闹着要回去,回到自己的祖国。阿萍很耐心地劝说,外面的战争很残酷,何必呢?并警告我千万不要逃跑,否则会遇到危险。 遭马蜂围攻 一天,阿萍和阿英挥刀砍树搭棚,我坐在溪边思念家人。 “你,过来把树拖过去。”阿萍叫我。我懒洋洋地过去,抱起一棵砍下的树干,往这边草地拖。 突然“轰”的一声闷响,旋即飞起一团“黑雾”。不好!碰到马蜂窝了,亚热带原始森林的马蜂很大,能把人蜇死。我一边逃命,一边脱下外衣准备横扫马蜂,其实,这种抵挡是无用的,眼看着难逃被蜇命运。 阿萍飞奔过来,拉住我就跳进旁边的溪流里,抱着我沉入水下,马蜂只能在水面上轰鸣而无可奈何。一会儿,我们将头伸出水面呼吸,马蜂一见,就拼命俯冲下来,可一接近水面,人又没于水下,不少马蜂被急流冲走。露出水面,又沉下去,如此反复,急于进攻的马蜂不断被急流冲走,庞大的蜂群只剩下一小撮了,它们不敢恋战,悻悻地飞走,消失在丛林里。 逃跑险丧命 到原始森林已两个多月,我决计逃跑。有一天,天没亮,两个女子还在熟睡之中,我带上暗中准备的食物,悄悄地摸出草棚,朝早已判断的正北方向走。我走得飞快,怕她们醒来追上。 群山连绵,林深似海,我盼望太阳出来重新判断方向,但阳光根本穿不透这树木遮天的大森林。脚下覆盖着厚厚的腐殖层,一年四季都是湿漉漉的,踩上去就变成腐泥,而且散发出刺鼻的臭味。厚厚的腐殖层没到小腿,我艰难地跋涉,刺鼻的腐臭直冲脑门,我感到头晕,想吐。突然一脚踩下去,腐殖层深及大腿,我拼命想拔出腿来,觉得全身无力,一阵眩晕袭上头,我倒了下去。 醒来的时候,我躺在草棚里,阿萍和阿英紧紧地搂着我,给我取暖。腐殖层散发的湿气,俗称瘴气,被踩开后散发的瘴气更浓重。我中毒晕倒,被她们循踪救回后,发热发冷,昏迷了两天两夜。她们日夜为我敷冷水,喂草药,又用身体为我取暖。后来才知道,如果不用身体取暖,我的血液会逐渐冷却下来,直到慢慢僵化而死。 阿萍说:“今后千万别乱跑,别说毒蛇马蜂会咬死你,就是方向你都摸不清。你后来跑的方向朝南了,越跑岂不是离你们中国越远?再说外面打仗,就是跑出去,又能安宁吗?”看到阿萍恳求的眼光,我再也无话可说了。 阿萍怎么能理解我呢?我怎么可能在这里生活一辈子啊?家里还有我的老父母,有两个未成年的妹妹,还有我的朋友。不过,我明白了,自己一个人要跑出这茫茫的原始大森林是不容易的,我只得暂且忍耐。 与土著人生活 旱季到来了,我们走出了草棚,趁天气好,多捕一些猎物,晒干肉留到雨季享用。阿萍拿着砍刀走在前头开路,我们翻过一座山。走在前面的阿萍,突然被什么绊住了,她敏捷地翻了一个滚,越语专业论文,几乎同时,“嗖嗖嗖”,三支利竹箭射向刚才被绊脚的位置,好险! 这是一个狩猎的自动发射装置,是谁安装的呢?难道大森林里还另有他人?我们决定潜伏等候狩猎者。次日上午,一个扛着木杈、挎着大弓、赤着上身的中年大汉来了,见了我们,立即张弓搭箭。阿萍与他说了自己的情况,他紧张的神情缓和下来。他自我介绍叫阿根,20年前,他的父辈为躲避战乱,拖家带口,从富寿省进入这原始大森林居住,成为大森林的土著居民,他邀我们到部落里做客。 听说阿根带来了客人,全部落的男女老少都出来迎接。令我吃惊的是,这里的所有成年女人,越语论文范文,和男人一样光着上身。 部落的居民们非常好客,炖了香喷喷的肉招待客人。1953年抗法战争中,他们5户人家进入这原始森林,选择了这水草丰富阳光充足的地方,断木筑屋,种植玉米、荞麦和蔬菜,畜养猪、鸡、鹅,还利用石灰岩洞里的硝土熬盐,过着自给自足的原始生活。 回到亲人身边 我和两个女人离开生活一年多的小草棚,搬到部落里生活了。阿萍与我组成了“家庭”,阿英嫁给了阿根。 我到原始大森林已进入第十三个年头了。一天,我背上弓独自外出狩猎。翻过几座山,突然看到前面有个小草棚,地上弃着几只空瓶子。我捡起瓶子看上面的商标,不禁大吃一惊,原来是广西生产的啤酒的空瓶。中国的啤酒为什么到了越南?有买卖,就说明两国早已不打仗了。为了证实我的判断,此后,我每天都以捕猎为由,到这里守候,终于有两个人来割果胶了。我向这两个人了解外面情况,才知道中越早已不打仗,而且边境贸易越来越活跃。 我决定不在这里再做“压寨丈夫”!我要回到祖国去!经过无数次的痛苦挣扎,我最后还是决定回归。月亮已升起很高,窗口泻进的月光照在阿萍脸上,她在熟睡。我背起准备好的干粮,一头扎进黑暗的大森林里。 我跋涉三天三夜,终于走出茫茫原始大森林,回到离别13年的亲人身边。 (摘自《北京广播电视报》2017年2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