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萨的苦恼 外语论文网 www.waiyulw.com 那么,中、美将要在朝鲜展开的较量谁优谁劣?兰萨顺着这个思路往下想。美国本土上已有将近100年未遭受过战争破坏,而中国却是数十年战乱纷起;美国已成为世界上工业最发达的国家,而中国却千疮百孔。军事装备方面美军更是占尽优势,一个军就有各种火炮1500门,还有大量的飞机、坦克装甲车辆,而中国军队的一个军各种火炮加起来才不到200门,坦克更少,步枪主要是日本的“三八大盖”…… 兰萨越想越得意,既然中共在即将来临的朝鲜战争中难以获得胜利,又怎能有精力来光顾越南的战场呢?而只要等到法军的冬季扫荡结束,胡志明和他的政府将从地球上被抹去。关于这一点,他是很有信心的。且不论胡志明的地盘已经缩小到几个可数的山沟沟里,单凭新近到达的法国精锐山地部队,即使徒手走过去,也能将抵抗力量碾为泥尘。 不过,尽管预测的前景极为乐观,兰萨仍不敢掉以轻心,他按铃叫来值班参谋,通知新到越南的山地师师长和情报部负责人前来见他。两人来到后,兰萨一改往常傲慢的姿态,一人递了一支高级雪茄烟。他自己点燃雪茄烟,笑容可掬地对着新来的山地师师长说:“怎样,来越南总算不虚度此生吧?”“不错。”那位师长对这司令官毫无敬畏之意,咧嘴笑笑,“河内的小妞,比法国娘儿们够味。”“亚洲风味嘛。”兰萨言归正传了,“你此次率军去扫荡,除了打击越军的有生力量外,还要严密封锁中越的秘密通道,以防中共的军援流入越境。” “没问题”,那位师长大咧咧地说,“如果有一只中国的蚊子飞进越南,你拿我是问。”说完,他神气十足地走了出去。瞧着那位师长消失在门外后,兰萨丢掉手中的烟头,盯着情报部负责人的眼睛:“你,将手下的所有人,无论是法国人还是越南人,统统撒到中越边境去收集中共方面的情报,尤其注意中共高级将领的动向。”“记住,”他一字一顿地说,“我可不希望再看到两个月前发生的事。这种情报就算是傻瓜也能弄到,听见了吗?”“是!”情报部负责人慌忙一个立正,诚惶诚恐地走了出去。 十几天后的一个上午,兰萨正品着一杯浓浓的咖啡,想松弛一下绷得过紧的神经。突然,机要参谋送来了一封加急电报。兰萨定眼一瞧,脸色“唰”地变了。这份电报是那位山地师长拍来的,说是今天早晨在越南的河江附近,越语毕业论文,法军与十多名越南人民军激战一场,敌人溃败而去,退入中国境内不知去向。 “糟糕!”在兰萨的心里,他一直认为越南高平的复和县,与中国广西龙州县搭界的水口关,才是中越的秘密通道。因为,早两天情报部负责人送来了一份最新情报,说云南省军区司令员陈赓已有好几天未见露面了。根据手头掌握的材料,他知道陈赓是中共的一员能打善战的骁将,陈赓的不露面,意味着中共对越南战场有了极浓厚的兴趣。 因为水口关以往一直是中、越共产党的秘密通道,而从此地入境,又离越北的中央根据地最近,因此,他密令情报部对此严加防范,以防中、越两国政府秘密来往。未料到。河江地方竟出现越南人民军的小股部队。他们的出现,显然意味着陈赓极有可能从那里入境。 兰萨想到这里,顾不得再按铃叫机要参谋,自己直接来到电讯室,口述电文,命令山地师师长调动部队,从河江到谅谷一带沿途设置伏军。同时,又电告靠近边境4号公路沿线的谅山、那岑、七溪、高平等地的驻军,注意敌军的动向,以防遭受突然袭击。当他办完这些事回到办公室后,浑身仿佛散了骨架似的坐进皮转椅里,两眼呆呆地望着天花板。 他心里异常清楚,越北与中国接壤的边境线上,有着千百条或明或暗的小路、山路可通行,况且山高林密,极难搜索。他只能在心里暗暗地祈祷:但愿这只是自己的神经过敏,但愿陈赓只是在边境要与武元甲商讨军援条约问题…… 要知道,凭他的智力和作战经验,对付越军是绰绰有余的;而对付中国将军陈赓,他却只有40%的把握。因为,陈赓简直是一员军事魔术师:大胆、干练、神速,出其不意更是他的拿手好戏。 兰萨扪心自问,与这样的魔术师交手,胜利过于渺茫,甚至会身败名裂。因此,他只能在脑海里设计出无数个“但愿”…… 秘密潜入越南 法国远征军总司令兰萨将军的无数个“但愿”,竟不幸成了单相思的一厢情愿。此时刻,陈赓正坐在胡志明的“公馆”里,笑逐颜开地谈论着往事。 说是公馆,自是一种苦中取乐:这是一栋独立小茅舍,房屋是4根木柱撑起的,在木柱一人高的地方搁上无数的长木条,木条上再铺竹片形成地板。“胡主席,”陈赓坐在竹片地板上铺着的一张草席“床”上,摸摸木箱上搁着的一台打字机,开玩笑地说,“作为国家元首的卧室兼办公室,您这是天下第一家呀!”“公馆姓‘公’嘛。”胡志明手捋长须,“不过,正如古人诗云:乱石山中高士卧,茂密林中英雄来,你这位英雄一来,我大概会卧不稳。”胡志明久住中国,关于中国的古典诗词甚熟,作得一手好古体诗,因此顺口吟出贴切的古诗来,自是易如反掌。 他俩早在1925年时便相识了。那时,胡志明在广州担任苏联顾问鲍罗廷的翻译,而陈赓是黄埔军校年青有为的学员。由于信仰相同的缘故,曾多次相遇过。尽管时间一晃20多年,却是无拘无束,畅所欲言。“陈将军,你此番进入敝国,路上遇到不少麻烦吧?…军人嘛,常常是在死神与生命之间的夹缝里生活。”陈赓笑了笑说,“君不闻,瓦罐不离井上破,将军常在阵上亡。与俗语相比,我们一路上的危险还算是天堂哩。” 此次他秘密潜入越南,一路上真可谓险之又险。陈赓从云南麻栗坡入境时,带了10余人的工作组和一个警卫连的人马,换上了越南人民军的夏季军装。在越南派来的向导带领下,整天在越北丛林僻静的山路里穿行。当他们来到河江附近时,突然发现了设伏的法军小部队,为了避免暴露身份,陈赓命令一个班的人留下担任掩护,完成任务后再撤回中国境内,以给敌军造成错觉。不料,躲避持枪的法军虽然并非太难,但天然的“敌人”却极为难防。 在过了越南境内的锦江河后,部队来到了一大片原始森林之中。在走过一片没足的淤泥区时,不少战士忽然摔倒在泥里。一查情况,是被一种叫不上名字、生活在淤泥里的毒虫所咬的缘故。“那种毒虫还算小险,”胡志明神色严肃地说,“幸亏你们未碰上鳄鱼”。“森林里也有鳄鱼?”生长在湖南的陈赓,从未见识过东南亚这块亚热带地区的鳄鱼为何物。胡志明解释道:“鳄鱼是一种两栖动物,遍体硬甲。在森林里会循着人的气味蜂涌而来。人如果手里没有一挺机枪,再加上使不完的子弹,那就只能赶快往树上爬,以免给它们吞吃掉”。“这么厉害?!”陈赓暗暗惊叹。“哦,陈将军,我们到司令部去吧,那里的军事会议大概要开始了。”胡志明说着,站起身来往外走去。 设在一大片竹林内的越军司令部,竹桌旁已坐满了越军团级以上的指挥官。由于中国客人尚未到场,军官们三五成群地议论着热门话题。“陈赓是个什么样的人?”越军高平团年轻的副团长好奇地问道。他刚从军校毕业,不熟悉陈赓为何许人。“你们的书读得太多了。”一位年长的副团长从心底里就瞧不起这班学生军官,鼻子里“哼”了一声,好像是不屑于回答。“陈赓是中国黄埔军校的第一期毕业生。”一位团参谋长出来打圆场了。他曾到过中国,对陈赓的战史略有耳闻。“去年10月,陈赓率军从中国赣南出击广东,尔后由广西兜击云南,其指挥的阳江围歼战、粤桂边境大围歼战、滇南追歼战打得极为漂亮……”“少说两句人家不会将你当哑巴。”一位很瘦的高级军官冷冷地说,“越南不是中国。” 这时,胡志明、武元甲陪着中国客人走进了会议室,屋内的讨论声嘎然而止,越军军官们参差不齐地站起身来,表示欢迎。大幅的军用地图挂在竹墙上,个子不高的武元甲将军站起了身,目光浏览了一遍在座的军官们,这才亮开嗓门说话:“中共中央对我国的抗法斗争非常关心,决定给予我国大量的军事授助。”他停了一停,“为了在中越边境建立一个稳固的后方,我党胡志明主席和中央委员会,决定打一场边界战役,扫清边境城市的敌军。为此,中国的陈赓将军特地前来越南战场,帮助我军打好第一场大规模反击敌军的战役。”越军军官们对此报以热烈的掌声。虽然,不知他们是对中国的军援感兴趣,抑或是对陈赓的前来表示满意。不管怎么说,他们的热烈掌声,的确是内心真挚感情的表达。 越军司令部的作战参谋来到了军用地图前,介绍着边境城市敌军的兵力情况。“4号公路的最北端是高平市,驻扎着沙东上校率领的1000多人的部队;靠近中国边境的七溪,有着勒巴上校统管的2000多人,两地之间的小镇东溪,有一个营的法军驻守……”“我看,第一仗选个硬的啃啃吧。”那位很瘦的高级军官站起身来,走到地图前,手指点着高平的位置,“先打它,能够杀杀敌人的威风。”“对!”一位军官附和道,“高平据点地处偏僻,敌军只能从一个方向增援。”“高平之地,工事极为坚固,据守的有1000多人。”一位年长的军官不无担心地说,“我军冒然攻坚,恐怕……”“怕什么?”那位很瘦的高级军官盯视着对方,眼角却瞟了一下陈赓,话中有话地说,“越南人民军能打攻坚战的。我们集中了万多人的部队,如果连高平都不打,岂不惹人笑话……” 胡志明手捋长须,略有所思地听着军事会议上的争论,并未插话,只用目光从一个个军官的脸上溜过,似乎在观察各自的态度。好一阵后,他俯头低声地对陈赓说:“陈赓将军,你可不要作壁上观哟。边界战役你也是主角,请谈谈高见吧?”陈赓生性胆大而不畏场合,他应声起来到地图前,接过作战参谋递来的一根指挥棍,敲了敲竹墙,以引起在座越军军官们的注意。他用指挥棍点在东溪的位置上,用目光扫视了一下军官们,缓慢地说:“我的想法,第一仗先从这里开刀。”当翻译将陈赓的话译成越语后,在座的军官们顿时哗然,谁也料想不到中国将军竟会选择这个地方。一时间议论之声纷起。有的说,东溪位置不重要,难以震撼敌人;有的说,东溪地理于我军不利,万一攻坚失利,会遭到高平、七溪两头的敌人重兵包围。 陈赓从翻译的嘴里听完这些议论后,笑笑,扶了扶眼镜架,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首战地选择东溪,重点在于围点打援,在运动战中歼灭敌军的有生力量。”他事先了解了越军目前的装备,火炮极少,大多为步枪,也有少量的机枪。他接着说道,“现在我们的军事力量难以攻打强大敌人的坚固据点,但在丛林野地里,优劣之势必定倒置。” 他望了一眼被自己中肯的略论吸引的军官们,顺着思路继续说道:“首战高平虽能震撼法军,但一则难打,二则不利于发挥我军山地作战的优势。一旦拿下东溪,拦腰截断4号公路,高平之敌便成了海洋中的孤岛,必会十分恐慌,谋取生路。那时,我们再去攻打高平,可以收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陈赓的略论切实、精辟,在场的越军军官们纷纷点头。将向东溪的敌军据点发起突袭 陈赓提出的边界战役方案,在胡志明主持的越共中央常委会上,很快获得了通过。越军几个精锐团的兵力,陆续向东溪方向的山林地带秘密集结,边界前线指挥所也组建了起来,移到离东溪不远的一个僻静山沟里。 这是原始森林里的一条山沟,遮天蔽日的古木密密匝匝地排立在沟的两边,仿佛卫兵似的。如果抬头,所见到的只是一幅无边的帷幕正从天际落下,给人一种异常阴森、蓝幽幽的可怕感觉。 地面上,到处是仙茅、树蕨、鱼尾葵、麒麟藤,以及无数说不出名字的攀援植物,踏上去软乎乎的,让人提心吊胆,使人真正体验到了大自然险恶的一面。也正因为森林的凶险,人迹罕至,避免了部队集结地的暴露。要知道,这里汇集了一万多人的越军部队。 这一天,陈赓带着警卫连长和几名警卫员来到了前线指挥所。因为,今晚将向东溪的敌军据点发起突袭。用两个团的兵力去围歼一个营的敌军,目的是不让一个人漏网,一举歼灭,使得河内法军指挥部摸不清越南人民军的底细。 前线越军指挥官是一位师长,他刚刚给部下布置了战斗任务,心里正踌躇满志。一见陈赓的到来,脸上先是一怔的神色,随后却是笑容满面,热情地张罗着什么,又是倒水,又是主动介绍情况。他的接待虽然热情,心里却不是滋味:难道我们越南人就那样无能?打一场小仗也要劳你们中国顾问的大驾亲临现场督战! 这也难怪,中国与越南虽为邻邦,两国的人民也有着深远的历史渊源,但民族之间的那种微妙的自尊心,却是难以言喻的。关于中国陈赓将军前来越南指挥战斗,越南高级军官们的内心世界是极为复杂的。他们既希望中国能给予大量的军事援助,却也企望胜利的果实是自己摘下的,而不是外国人的指挥所致。 不过,这位师长心里虽然有想法,可话到嘴边却转了风向:“陈将军,欢迎您来前线指挥。”“不,不。”陈赓连连摆着手,他对越军指挥官的心思一无所知,话语自然率直,“大战即将打响,我心里闷得慌,越语专业论文,想出来看看。” 此言一出,越军师长的心里打了个结:看看,还不是怕我们越南人打不好仗。其实,越军师长的想法可真是冤枉了陈赓。陈赓到前线指挥所来,只是出自军人的一种职业嗜好而已。作为多年军人的他,对战场的硝烟有着一种特殊的感情。尽管作为指挥官,因工作的需要而不能在战场上与敌人面对面厮杀,但每逢战斗,他都有着要尽量靠近战场的习惯,听听激烈的枪炮声,那也是一种享受――一种不亚于音乐爱好者聆听贝多芬神妙的交响乐的享受。 “陈将军,您还有什么担心吗?”越军师长话中有话地说,“我看,您只管放心,两个团打一个营,法军就算是块铁,也会压成粉尘。”如果是铁锤铁,自然是小者臣服;但如果是棉花击铁,棉花再大,对铁也是无所损伤。陈赓见识过越军的战斗力,知道战斗并非越军师长所说的那么轻松。但他却克制了自己一吐为快的冲动,淡淡地说:“指挥所旁边还有其它的观察点吗?我想看看战斗,行吗?”“当然可以。”那位越军师长巴不得陈赓赶快离开这个指挥所,连忙带着他们走了出去。在离指挥所几百步远的山坡上,找了个观测点掩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