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7月,《中国经济信息》特别报道记者连续两日来到北仑河口,在政府人员和当地居民的指引下探析中越边境的界碑往事。从百余年前大清未亡之时算起,界碑的变化中则能看到更多不一样的生态。 外语论文网 www.waiyulw.com 广西东兴市竹山村,北仑河口。这里是中国大陆海岸线的最西南端,也是当地渔民进入北部湾打渔的通道。 河中的狭长沙洲岛屿叫作中间沙。越南人一直坚持对这个面积仅7平方公里的小岛的主权。事实上,目前中间沙的约3/4都是越南领土,中越1375号、1376号界碑就树在中间沙上。 作为中法勘界往事留下的痕迹,大清国一号界碑就矗立在距河岸十几米处。“大清国钦州界”六个大字深嵌在用当地海蚀岩凿出的碑身上,亭子顶部绘着“伏波将军安边定国图”。石碑由当时的钦州知事李受彤题写并立于光绪十六年(1890年),到现在已有124年光景。那一年也恰巧是越南民主共和国主席胡志明诞生的年份。 而从当地居民老莫那里可知,河对面其实还有一块与之相同的“大清界碑”。但那里已经是越南的领土,无法看到。早年间曾有中国渔民偷偷上去瞧过,界碑隐在草丛里。“现在都看不了喽,上不去了。”老莫说。他对对于划界的往事十分熟悉,自称“东兴所有界碑,闭着眼睛我都知道在哪里”。中国与越南进行划界谈判时,他据理力争,因此上了越南人的黑名单。 距离一号界碑20余米处就是广西沿边公路起点零公里纪念坛――一条全长725公里、多从山区穿过的公路,串起了广西省内与越南毗邻的8个县市。一些路段紧贴着边境线修建,沿途设有多个边防检查站,武警官兵会仔细询问车上人员前来此地的缘由,并检查证件。 站在大清一号界碑和沿边公路零公里纪念坛所在地,目之所及只有中间沙上的1375、1376号界碑,江水浑浊,也无渔船往来。至于主权在这块中越双方都享有传统捕鱼权的海域上究竟如何划分,看得并不真切,心中便不免好奇。因此联系当地船只,于8日出海。 8日早晨,我们乘坐小车从另一条路前往码头,中间途径一段有铁栅栏围起来的公路――这是出于加固河床的需要――围栏那边仍有一部分土地是中国领土。而围栏上每隔一段距离就会开一个小门,既方便边民出行,也便于管理那些已十分靠近越南的领土。各道门的钥匙掌握在当地边海防办手中,当地边防派出所的民警每天早晨会过来巡逻。 车在围栏的某一处短暂停留,走过去后发现围栏外有一个施工场地,那是正在修建的中越二桥项目,连接中国东兴和越南芒街。项目于2017年4月开工,至今已过去15个月。但眼前这个施工地却处于停工状态。老莫说,主要是因为越方拖延。 再往河对岸看去,不远处是一栋黄色外墙的小楼,旁边飘着越南国旗,是越南哨所。它的所在地耐人寻味:是越南人在北仑河中填出的一块弓形土地。这迫使北仑河主航道向中国方向偏移,原先在中间沙与越南一侧河岸之间,现在则偏移至中间沙与中国一侧河岸之间。 分界线 如此一来,越语论文网站,根据 “以河流划界者,通常以主航道中心线划分”的国际划界标准,中越之间的海上国界线便被“神不知鬼不觉”地向中国方向推了一段距离,中间沙的大部分土地被越南纳入囊中。 中国前外交部长唐家璇曾在他的回忆录中说:“边境上一小片不起眼的插荒地,往往就是一村一户的口粮和生活来源。”放大查看地图上点和线的移动,通常能看到一片区域的人民的具体情绪。在这里,越语专业论文,人们痛惜的是世世代代人在岛上种下的红树林。我们乘坐的船经过中间沙时,老莫的朋友、竹山村村民老叶阴沉着脸说:“我们祖祖辈辈都在那儿种红树林,把水土保持好,现在成越南人的了。4、5岁开始就上那里放牛,现在去不了了!” 我们能见到的岛上两块界碑,北侧一块为越南修建,碑身为红黄黑白四色;南侧一块为中国修建,碑身为红黄白三色。两块碑连成一线,再与北仑河入海口的两块界碑相连,便构成了这一片水域上一条完整的分界线。若从空中俯瞰,可看到中越双方控制区域的面积大致相当。但是,入海口却在越南境内。中国渔船只能行驶在靠近海岸的狭窄河道,碰上枯水期,船容易搁浅。 8日上午的阳光非常刺眼,河面宽阔,远处的北部湾看不到头。船慢慢向入海口驶去,那里的两块界碑变得清晰。再回头向来的方向望去,能看到中间沙此时横在江面上,海上分界线则是一条曲线,将入海口划入了越南境内。 此时,一艘载满家禽的越南船只驶过,开往中国的码头。一个越南人坐在船头的吊床上,背对着我们。船的左前方则能看到一个毁弃的灯塔,后面是一片乱石滩。老叶说,那是早年间越南人破坏的,他们认为这片水域归属越南,便破坏了中国的灯塔,使回港的中国渔船找不到方向。后来边界线确定下来,这片水域仍属中国,灯塔没有再修。 船继续向右前方行驶,入海口的界碑看得越来越清楚。这时老莫说:“我们已经在越南了。”船确实已在分界线的越南一侧。 船只靠近由中国修建的界碑――还是红黄白三色,没有水泥墩子,我们面向的这一侧刻写着越南国名和界碑编号。而前方不远处就是越南修建的界碑,红黄黑白四色,底部有水泥墩子,看起来比中国修建的更讲究些。 “离界碑最近的中国人” 当我们在界碑下拍照留念时,老莫悠悠说了一句:“你们恐怕是第一个离这块界碑这么近的中国人。”这个参加过对越自卫反击战的老汉,眼神凌厉。海上阳光刺眼,他戴着墨镜,手却不停比划,向我们详细描绘这里曾经是怎么样、现在又是怎么样。他的口头禅是“你不懂”“那些村民不懂”。船开回到中间沙附近时,他说当侦察兵的时候曾在这里遭遇了越南兵,他们都坐着小木船,配微型冲锋枪,贴着打。 船又经过一片礁石,位于我国海域内。上有几个人走动,无法判断是中国人还是越南人。但老莫和老叶都说,越南人常常到中国海域偷偷捕鱼或是到中国海岸偷东西。所偷物品小到发动机、自行车,大到整艘船、汽车,都有。刚开始,当地居民也去报案,但边防派出所不能及时出警,“没两个小时不会来!”老叶竖起两个手指头。若被判定涉案金额太小,派出所也不会受理;还有些时候,无法受理案件的原因是派出所没有船。可是当地居民并不认可这个理由,“怎么会没有船,就停那儿呢。”老叶说。 岸边,刚刚驶过的那艘载满家禽的越南船正在卸货。老叶说,这样走私禽类的事情也没人管、管不过来。他开玩笑说,这些鸭子可能会被运去湖南做成酱板鸭。 又一辆载满中国产瓷砖的卡车驶进码头,几个越南工人将瓷砖运上等在岸边的越南船。 岸上,几个工人在休息。经过时,其中一个用越南语与我们打招呼――这时我们方能分辨其国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