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俄边境“特务村”[俄语论文]

资料分类免费俄语论文 责任编辑:阿米更新时间:2017-05-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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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革时期,黑龙江车陆公社出了一起“苏修特务集团”大案。宏疆村挖出的特务之多,使这个村子成了远近闻名的“苏修特务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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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晨三点多,黑龙江省逊克县车陆乡宏疆村,朝霞的光辉已然可见。78岁的老汉徐维义已经出门,去江边收他昨日布下的渔网。虽然是夏季,这里的早晚温度也只有五六度。徐维义仍穿着冬季里的一身旧棉袄,拄一根老树棍做的手杖,因为文革遗留下来的严重的腰疼病,他的行动有些笨拙迟缓。
  徐维义捕鱼的这条黑龙江,是中俄两国的分界线。江的对岸,便是俄罗斯。徐维义说,他母亲的老家就在上游一百里的河对岸。
  徐维义长了一张典型的俄罗斯人脸孔,蓝眼睛,高鼻子,络腮胡,但他其实是俄罗斯母亲与闯关东的山东人所生的混血儿。
  俄国十月革命之后,由于苏维埃红色政权的建立引发难民潮,以及随后的大清洗运动等各种原因,数以万计的俄罗斯人先后迁入中国黑龙江境内。
  他们中的大多数人后来陆续移居他地或回归俄罗斯,真正落地生根的多是与中国人组建起家庭的俄罗斯妇女。据俄罗斯人主要聚居地之一的逊克县的县志记载,新中国建国初期,全县有无国籍外侨(他们多被苏联政府取消了国籍)205人,女性189人,俄语毕业论文,占侨民总数的92.2%。
  中华人民共和国建立后,中苏友好,江两岸的人来去自如,互通有无。
  但1960年代中苏交恶之后,两岸关系变得紧张。村里曾经有人去河对岸做生意、探亲,但边境在一夜之间被封锁,他们再也没能回到村里。等到1990年代有人再回来,这个村子却变得异常沉默。
  文革时期,车陆公社(今车陆乡)制造出了一起“苏修特务集团”大案,宏疆村挖出的特务之多,使这个村子成了远近闻名的“苏修特务村”。
  
  “上山搞资本主义”
  
  “苏联老太太”――徐维义的儿子们常常这么称呼他们的奶奶葛金丽娜。
  奶奶家族姓亚力山大,是俄罗斯贵族后裔。孩子们小的时候,家里常常能收到从河对岸邮过来的瓜子、糖和被面,这令他们如过节般欢喜。
  大儿子徐福胜从小跟着奶奶长大,仍记得老太太喜欢穿蓬蓬裙,将他往裙子里一兜就可出门,方便得很。每次餐前,老太太都要在胸口划十字祷告后再吃饭。
  “后来我说奶奶你老整那玩意干啥呀,她就不再比划了。”徐福胜今年50有余,跟他父亲一样,长着典型的俄罗斯脸孔,嗜酒,生性粗豪。
  “苏联老太太”来中国时,还带来一个儿子,后来取名叫徐维刚,村里人称“傻大爷”,是如今村里仅存的、有纯正俄罗斯血统的人。
  苏联大清洗运动开始后,葛金丽娜把1岁多的徐维刚兜在裙子里,走过冰封的江面,流落到中国。当时,正赶上大批山东人闯关东,很快,葛金丽娜嫁给了一个姓徐的山东人,在中国安了家。
  “傻大爷”嗜酒,爱唱歌,常常一个人自编词曲,即兴高歌,若让他重唱一遍,他就懵了。
  然而,文革时,因为没有国籍,“傻大爷”却反而因祸得福。
  文革开始后,徐氏家族被打成“苏修特务”的有7人:“傻大爷”、大哥徐维义、二哥徐维新、小弟徐维祥、大姐夫张运山、二姐徐桂贤和二姐夫王海丰。
  只有“傻大爷”没怎么吃苦头。“只是拿绳子将他绑在树上,没怎么打他。”徐福胜回忆。
  他的父亲徐维义则被关进了牛马棚达5个月。
  当年,徐维义是村里的生产队长。在徐福胜眼里,父亲特别能干。闲暇时,常常上山打野味。“我家的伙食是村里开得最好的。我爸常问我们:想吃水獭吗?想吃他就去打。”
  打来的野味也可拿去卖钱。一只黄鼠狼是九块二毛一。而在生产队干一天活,最多也就10来个工分,只够买支冰棍。
  徐维义被关牛棚后,徐福胜负责给父亲送饭。那时他13岁,读小学五年级,每天早上4点起床,走三里地去送饭,一日三次,一路上充满了对造反派的怨恨。
  造反派们逼徐维义交代“苏修特务”的罪行。他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情急之下,为自己罗织了一条罪名――“上山搞资本主义”。
  一次批斗时,造反派让他弯下腰,双手向上做“喷气式”,长达7天7夜。“到第8天时,我眼珠都要瞪出来了,眼看就要行凶。我要是拿起小板凳一抡,打趴下三个两个还不容易?造反派一看我都急了眼了,害怕了才让我歇下来。”
  说时,徐维义坐在窗边,脸背着光,看不清表情。他如今已是村里最年长的一辈,颇得村里人尊敬。过去的许多事他已不愿多提。有时候在村里偶然遇到当年折磨他的造反派,他也会不咸不淡地打个招呼。
  
  “苏修情报员”之死
  
  在村里的一个小卖部里,徐维义的大姐、张运山的妻子徐桂芝躺在炕上听人聊天。她瘦小的、苍老的身体蜷缩在那里,脸上木无表情,嘴角耷拉着,见有陌生人进来,立刻露出冷漠拒人的神情。
  听到记者与他人聊天,提及文革,她从炕上起身,一言未发地离开了。
  “她本来话就不多,我公公文革中跳井死后,她的话就更少了。来了就往这儿一躺,不说话。”小卖部的掌柜、徐桂芝的大儿媳对《中国新闻周刊》说。
  徐桂芝的丈夫叫张运山,是文革后县里唯一一个专门为之开了平反会的人。
  在徐桂芝的二儿子张玉福的眼里,父亲能干,有见识,人缘好。“每天家里总有南来北往的客人,母亲炒菜,父亲和他们喝酒。”
  年轻的张运山是村里的民兵队长。当时村与村、村与县之间没有公路,为人热心、喜欢结交朋友的张运山自告奋勇承担起给供销社跑运输的任务。他是个很有办法的人,妻子生病时,他能把逊克县唯一一台北京吉普车借来,带着妻子去医院看病。
  运动的风暴到来的时候,张运山第一个被卷了进来,罪名是“苏修特务集团大头目”。据1979年县里给张运山平反的材料,他于1945至1947年给苏军当过情报员。村里老人们说抗日战争时期,他曾将一份日伪名单的情报送给了苏联红军。
  “我父亲被关在供销社大院附近的一栋房子里,我每天给他送饭,但见不到他。我就整天骑自行车在那儿一圈一圈地转,只想看看他。”张玉福回忆说。
  张运山被关进牛棚后,每天晚上都有造反派来光顾张家,房前屋后,掘地三尺。“若是情报员,家里必定藏了电台和坦克、枪支之类的武器吧,但是他们什么都没找到。”张玉福告诉《中国新闻周刊》。
  最后全家人被驱逐到一间破旧的小房子里,里面只有一张炕。
  “每天白天干活,晚上开二哥的批斗会。我就在台下看着,我不想看都不行,必须得看。”张运山的妹妹张淑娟告诉《中国新闻周刊》。一提起文革,这个76岁的和善老太太就会不自觉地提高调门:“拿鞋底子、皮鞭、皮带抽他,完了让他爬回牛马棚。我实在不忍心看,又帮不了他。”后来,张淑娟自己也被关进牛马棚,落下严重的妇科病。
  张玉福记得,父亲被打后,托人带话回来说口苦,想吃糖。母亲将家里珍藏多年的一块英国表卖了十几块钱,给父亲买了糖块。
  张玉福对造反派恨得咬牙切齿。批斗会结束后,他埋伏在路边,待造反派经过时,拿弹弓打他们,结果是自己被追打。
  终于有一天,趁大家都去田里干活,只有一个年轻女造反派看着,张运山跳井身亡。
  那是1968年8月,张玉福12岁。他一直认为父亲个性刚强,之所以选择以这种方式结束生命,是因为实在受不了了。
  
  集体平反
  
  其时,整个宏疆村30来户人家,只有4户属于纯正的中国人,其他都是中俄混血家族。最大的4个混血家族,即徐维义家、张运山家、徐英杰家和袁吉先家。这4个家族都没能逃过这一劫。
  徐英杰今年74岁,同徐维义一样,是村里所剩无几的第一代中俄混血儿。他记得,妻子张凤云被关进牛马棚时是夏天,天气闷热,整个村子也极沉闷。
  “在路上碰见熟人都不敢聊天,小心又小心,生怕‘人在屋中坐,祸从天上来’。每天提心吊胆,不知哪天就被抓进去了。”徐英杰对《中国新闻周刊》说。
  妻子被抓时,小女儿才刚刚满月,大女儿徐月娥每天抱着妹妹去牛马棚,让母亲喂奶,再抱回来。
  徐月娥印象深刻的是,牛马棚里关了许多人,用木板隔开,像牲口一样,互相不许讲话。
  1979年4月,县里来了平反工作小组,落实政策。一份平反材料显示,文革期间,百余人的上道干第二生产队(包括宏疆村和上道干村),有32人被打成苏修特务,有12名社员被监督劳动。
  张玉福告诉记者,只要家里有一人被打成苏修特务,整个家庭就都被认为是苏修特务家庭,因此,村里约70%的人戴着苏修特务的帽子。
  除了集体平反之外,工作组还专门为张运山召开了平反大会和追悼会。当着全村人的面,宣布:“张运山充当苏修情报员的这段历史早已清楚,不应作为政治历史问题。”
  追悼会前,平反工作小组的人怕张淑娟在会场闹事,特地找到她,做她的思想工作。“我就说,不是说我家里藏了坦克吗?你给我一个坦克镜子,行吗?”
  
  被稀释的俄罗斯血统
  
  文革的风暴过后,村子变得沉默且自卑,村里人对自己的外貌变得敏感。他们尤其憎恶别人叫他们“二毛子”,在他们看来,这是对他们的最大侮辱,俄语论文,比骂他们的爹娘还严重。
  他们迫切地想要改变自己的容貌,成为真正的中国人。唯一的办法,是找汉人结婚,逐渐稀释自己的俄罗斯血统。
  “咱们这种血统的人,尽挨斗,再找这种血统的人,要是再来一个文化大革命怎么办?”在饭桌上,老人苦口婆心教育下一代。
  第二代中俄混血儿徐月娥是现任村妇女主任,也是县人大代表。1990年代她去北京开会时,有人问她是哪里人,她不知道怎么回答。“因为你既不是俄罗斯人,看上去也不像是中国人。”
  张玉福当上了村里的生产队长,娶了上海女知青为妻。组织上曾力劝他入党,并许诺可替他写好申请,只需他签名。“但我没同意,因为我父亲的事情,我心里过不去这道坎。可我儿子就入党了!”张玉福对《中国新闻周刊》说,语气里不无骄傲。
  张玉福的儿子考上了复旦大学,在上海一家外企工作,是村里最有出息的孩子。
  如今,村里已经出现了第四代混血儿,大多数人的容貌已基本与汉人无异。虽然仍有俄罗斯血统的特征留存下来,但这不但不妨碍他们被认为是纯粹的汉人,反倒是锦上添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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