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同江中俄界河铁路桥开工在即。这是中俄合作的突破性进展。同江大桥建成后，不仅能缓解中俄之间过境运输的压力，使两国交通联系更为紧密，而且将改善东北亚地区的运输格局，更为提升大桥毗邻地区的经济潜力、促生新的经济增长点提供有利条件，必将促进中俄区域合作升级。同江大桥方案能在激烈竞争中胜出，反映了中俄合作中的科学理念，为两国继续在界河上建设桥梁提供了实际经验，对进一步加强中俄区域合作做出方向性指引。 同江大桥的建设将在犹太自治州催生新产业。据俄方的大桥投资商透露，犹太自治州将建立大型采矿选矿综合体，对储量为5.58亿吨的基姆坎斯克和苏塔尔斯克的铁矿山进行开采和矿石加工，90％的产品将出口到黑龙江省。计划2017年之前年出口铁矿石500万～700万吨，到2017年增加到1500万吨。目前中方已就从犹太自治州和阿穆尔州等地进口铁矿石达成一系列协议。矿产资源的开发会催生相关产业，阿里科姆企业已决定在犹太自治州的伊兹韦斯特纳亚车站建设一座年产生铁200万吨的钢铁厂。中俄双方将加强在这些领域里的合作。例如，俄语论文网站，2017年11月，阿里科姆企业与中国冶金集团达成合作协议，由中国冶金集团承建犹太自治州年产1000万吨铁矿石的基姆坎一苏达尔采矿选矿综合体项目。中方承包该项目的设计与建设，提供设备、安装及维修设备等整套业务，并保证使用世界最先进的技术。据古列维奇副州长日前透露，他每天都接到多个来自中方的有关合作建议的电话。他说，等大桥落成后，这种电话会更多。路透社对此评论说，犹太自治州将在俄加强对华合作中扮演重要角色。 据俄方专家测算，仅四项与跨界大桥相关投资项目的实施，就将为犹太自治州带来几千个工作岗位，每年可增加40亿卢布的税收。到2020年，大桥带来的效益可使犹太自治州财政实现自给自足，可以不再依靠中央的财政补贴了。 三、后来者何以居上 早在上个世纪90年代初，中俄双方就开始研讨在黑龙江界河上架设桥梁的问题，并把桥址选在黑河和布拉戈维申斯克市(通称“布市”)之间，简称黑河大桥。随着中方在俄阿穆尔州和赤塔州采伐森林合作规模的扩大，为方便木材运输，黑龙江省与赤塔州就共建界河大桥达成协议。桥选址在黑龙江省大兴安岭地区洛古河村，桥的另一侧是赤塔州的波克罗夫卡镇，简称洛古河大桥。也就是说，在同江大桥方案提出之前，已有两个建桥方案，且都进行了充分的前期准备。 同江大桥方案从谋划到签约只用了五年多时间。2003年10月，佳木斯市政府代表省政府与犹太自治州政府签订了跨界大桥建设议定书。2004年同江大桥被黑龙江省政府确定为拟建的三座对俄跨江大桥之一，但列在黑河大桥和洛古河大桥之后。然而，被排在最后的同江大桥方案却抢先胜出。其中的原因何在? 实践表明，在中俄经贸合作中，中方提出的一些建议和项目能否实施，往往取决于俄方。这里既有俄方的资金问题，更有合作理念问题。同江大桥方案之所以在激烈竞争中胜出，是因为俄方很好地解决了这两方面的问题。 首先，在对华合作理念上，犹太自治州政府和公司家的作为值得称道。犹太自治州是远东第一个民族自治地方。虽然犹太人目前只占人口的4.2％，但政府部门的许多领导以及大公司家都是犹太人，在他们身上表现出犹太民族与生俱来的经商才能、务实精神和精明强干。60岁的副州长古列维奇就是犹太人。在他领导下，犹太自治州坚定不移地把中国作为最重要的经济合作伙伴。他对哈尔滨大力保护俄籍犹太人历史遗迹的做法十分称道，多次率团来哈参观考察，并邀请哈尔滨公司去承包该州犹太教堂的装修，加深了犹太居民对哈尔滨的感情。他连续出席哈洽会和中俄高层论坛，多次表达了与黑龙江省开展经贸合作的愿望。正是这种务实精神使犹太自治州的对华合作不断取得进展。目前，该州的对华贸易占州外贸易额的90％，有几十家公司与中国开展业务往来，吸引了一百余家中资公司在该州从事金矿开采、森林采伐、木材加工、农产品种植、住宅建设和日用品生产。对外经济合作带来了双赢，2017年该州居民的平均工资比上年提高了30％，赢得了居民较高的满意度。 犹太自治州政府的另一个理念是重视路桥建设。这点和中国“要想富，先修路”，以及同江提出的“开辟大通道、建设大口岸、发展大经贸”的理念不谋而合。因此在建界河桥上与中方形成了合力。近年来，犹太自治州政府把加快对华口岸建设和完善运输设施作为重要任务。除了开通从自治州首府比罗比詹到佳木斯、鹤岗和伊春的公路运输外，还与黑龙江省政府签署了建设界河浮箱固冰通道协议。该通道能在黑龙江流冰和封冻期间使用，自2017年冬开通后，同江与下列宁斯阔耶之间实现了全年通关，且过境运输量急剧增加。这在界河运输上是一项创举。 犹太自治州政府当然不满足于建设跨界浮桥，而对建设跨界铁路大桥表现出高度的积极性。2017年2月23日，犹太自治州政府向俄联邦政府汇报发展规划，其中的建设界河大桥项目引起总理弗拉德科夫的高度重视，他责成俄方相关部门做好建桥的准备工作，并把大桥项目列入《远东与外贝加尔1996～2017年至2017年经济与社会发展联邦纲要》。 其次是找到建桥的资金。犹太自治州经济实力相对较弱，能否找到投资者成为建桥的关键。经过努力，它找到了实力雄厚的投资者――阿里科姆企业。该企业建于2003年9月，它的母企业彼得・汉布罗矿业控股企业虽然在英国注册，但其副总裁和多个大股东都是俄罗斯大富翁，企业主要在俄罗斯开展采矿业务，实力居俄百强公司的第40位。其子企业阿里科姆企业负责远东业务，在远东拥有多处矿山开采权，目前正在实施建立远东最大的黑色冶金基地方案，计划在2017～2017年期间在犹太自治州和阿穆尔州建设三家采矿选矿综合体，对这两个州的六座矿山，包括犹太自治州的基姆坎斯克和苏塔尔斯克的铁矿进行开采和矿石加工。为了把矿石出口到中国和亚太市场，阿里科姆企业决定投资建设便捷的出口运输通道，首先是建设跨阿穆尔河铁路大桥，以便通过最短和效益最高的运输线路把产品销售到黑龙江省的冶金公司。为了加速建桥方案实施，阿里科姆企业于2017年成立了鲁比孔企业，作为建桥的俄方投资人和俄方一侧大桥的承建人。就此，同江跨界大桥方案水到渠成，脱颖而出。 四、催生黑河跨界大桥 在建设黑龙江界河大桥的竞争中，黑河大桥方案落后了。这使人们感到意外和不解。因为无论在实力和准备时间上，还是在人们的舆论中，黑河大桥方案都应是首选。 提出建设跨界大桥方案的黑河市与俄布市是中俄界河上最大和最近的对应口岸城市，最近处距离仅750米。早在20世纪90年代初，黑河就提出建设黑龙江跨界大桥的动议。1995年，黑河 与布市签订了中俄合建黑龙江大桥协议，但由于俄方资金等问题没能实施。2003年俄方曾一度同意由中方出全资修建黑龙江大桥。2004年初，双方决定加速启动建桥项目。根据当时的设计，黑河大桥主桥长1085.5米，中方引桥长183.8米。中俄双方对主桥各投资50％，各自负责建设本国境内的附属及配套设施。中方投资约3.6亿元人民币。不难看出，黑河大桥无论在长度上，还是在投资规模上，都比建设同江大桥容易得多，因此在多个建桥方案中始终被列为首选。据黑河市大桥指挥部负责人透露，黑河大桥已被列为国家振兴东北老工业基地的重要项目之一。 俄方对建设布市一黑河跨界大桥不仅表现出积极性，俄语专业论文，而且还信心十足。2003年10月，阿穆尔州政府成立了阿穆尔河大桥建设方案实施工作组，开始积极筹备大桥建设。面对多个跨界河大桥方案，阿穆尔州官员坚信黑河一布市大桥会在竞争中胜出，理由是中国黑河有比同江更为发达的铁路站线设施，黑河一布市大桥方案还有萨哈(雅库特)共和国的背后支持，该共和国有极为丰富的资源，迫切希望能通过最近的通道进入中国和亚太市场。阿穆尔州副州长高尔捷耶夫在第18届哈洽会上谈到黑河与同江大桥方案竞争时说：“这是很正常的经济上的竞争。谁能证明在经济上更有利，谁就会在大桥的建设上取得胜利。目前我们的大桥建设项目已经得到了俄联邦国家鉴定委员会的认同，我们已经有了两国政府间协议的支持，而他们这些条件都不具备，因此，我认为并希望我们的黑河大桥会在他们的同江大桥之前建成。” 然而事与愿违，看似胜券在握的方案却至今未能实施。人们不禁要问，这是为什么?笔者认为，这其中的原因主要来自俄方。 首先是俄方在建设跨界大桥问题上有不同意见。2017年8月，原俄罗斯驻华大使、现在俄联邦议会上院担任阿穆尔州代表的议员罗高寿对记者透露，俄方对建设布市一黑河跨黑龙江大桥合理性的争论直到现在还在继续。许多人认为，目前阿州没有大型产业，没有可运往中国的货物，因此建桥只能对中国一方有利。一些俄罗斯专家也指出，阿穆尔州居民多次表示反对修建黑河一布市大桥。他们担心修桥之后会引来大量中国人。在布市多次进行的社会问卷调查表明，该市大多数居民反对建桥。据阿穆尔州一家名为“公众意见基金会”的社会组织披露，在阿穆尔州“成立了一些社会团体，专门宣传大桥建设会恶化生态环境，同时会造成中国商品充斥阿穆尔州市场，给该州带来经济损失”。他们希望把桥建在其他地区，这样既能够享受大桥带来的效益，又能够避免大桥带来的负面作用。显然，在这种反对声中，再好的方案也难以实施。 其次是阿穆尔州的政局不稳。该州是更换州长最频繁的联邦主体。远的不说，仅近两年来就更换了三任州长。2017年5月10日，州长科罗特科夫因失去总统信任而被免职。2017年6月1日，曾担任喀山机器制造厂总经理的科列索夫出任阿穆尔州长。他上任后任命了大批亲信担任要职，但此后这些人丑闻不断，多名高官卷入腐败案件，因此他刚任州长一年多就被梅德韦杰夫总统撤职。2017年10月21日，根据梅德韦杰夫总统提名而当选的阿穆州新任州长奥列格・科热米亚科就职。他此前曾任科里亚克自治区行政长官。这种频繁更换领导人的现象给中方开展与该州合作带来困难。由于某些领导人是从外地调来的，对阿州与中国合作的传统与方向不甚了解，以往与中方达成的合作意向往往随着领导人的去职而中断。中方不得不重新去宣传合作理念，许多合作方案只得从头再来。 第三个原因，也是最重要的原因，那就是俄方没有找到投资者。正如犹太自治州副州长古列维奇评论的那样：“布拉戈维申斯克建设跨阿穆尔河大桥的意向因阿穆尔州政府没能找到投资者而被搁置，虽然该州没有放弃这一动议。” 那么，黑河跨界大桥是否就建不成了呢?可以肯定的是，俄方已放弃建设铁路桥的打算。其原因正如阿穆尔州副州长高尔捷耶夫受访时所解释的那样：我认为在这两个跨黑龙江大桥(指黑河桥与同江桥)的建设中只能二者选其一，同时建设两座距离很近的铁路桥从经济学角度来说是不理智的。 虽然黑河铁路桥不可能建了，但可以建公路桥。在某种意义上说，在黑河与布市之间建设跨界公路大桥的意义更大。与铁路运输相比，公路在短途运输中具有许多优势，如运输快速、灵活、小批量，能实现门到门运输，减少装卸作业，提高运输效率，减少中间损耗，因而降低流通成本。 在黑河与布市之间建设公路大桥的方案已得到中俄两国政府的支持。2017年10月28日中俄总理第十三次定期会晤中，双方指出，实施同江一下列宁斯阔耶铁路大桥建设项目和继续开展有关落实黑河一布拉戈维申斯克公路大桥建设项目的工作十分重要。同年12月10日，中国交通运输部副部长冯正霖会见来访的俄罗斯运输部副部长米沙林时指出，中方高度重视包括黑河大桥、洛古河大桥在内的中俄重点跨界公路桥的建设，希望俄方尽快完成国内相关手续，早日开工建设黑河大桥。米沙林对此作出积极回应。 同江大桥的经验为我们指出了下一步的工作方向。那就是首先要协助俄方寻找到大桥的俄方投资者。笔者认为，寻找的范围要跳出阿穆尔州。未来的黑河大桥投资者最有可能来自萨哈共和国。该共和国是俄罗斯面积最大的联邦主体，自然资源极其丰富，有一百多种矿藏，可采伐木材达103亿立方米。近年来萨哈共和国对华经贸合作发展迅速，但合作的潜力还远没有挖掘出来。为此要加强对该共和国的探讨与合作，寻找潜在的投资者。在这一点上，中方能与俄方形成合力。阿穆尔州副州长高尔捷耶夫在第18届哈洽会上接受专访时说：阿穆尔州连接着俄罗斯最大的行政区――萨哈共和国和中国，是该地区通向中国的唯一通道。从达伊卡至雅库次克的铁路正在修建中，经过三四年建成后，萨哈就可通过西伯利亚大铁路与布拉戈维申斯克相连，阿穆尔州将成为萨哈通往中国的交通走廊，这也正与我们建立国际交通走廊的想法相符。目前在萨哈已经发现了大量的矿物资源，他们想向中国出售。这也是我们黑河大桥建设项目的一个相对优势。 其次是加强与俄毗邻地区，特别是阿穆尔州的人文合作，最大限度地消除“中国威胁论”，为建设黑河跨界大桥营造良好的社会舆论氛围。 我们知道，在中俄合作一片大好的形势下，在俄罗斯还有“中国威胁论”的余音。俄罗斯的某些势力总是带着有色眼镜看中国：他们把中国给边境小额贸易优惠政策说成是“鼓励中国公司向俄罗斯经济扩张”，把中国“走出去”战略说成是“让中国人大举进入俄罗斯”，把中国对俄口岸的迅速发展说成是“靠盘剥俄罗斯致富”；还宣扬中国人给俄罗斯带来坏习惯，败坏了社会风气等等。有些偏见还流行在莫斯科媒体。阿穆尔州由于离中国最近，接触中国人最频繁，因此成为莫斯科某些势力紧盯的目标。“中国威胁论”在阿穆尔州大有市场。个别势力除了反对建设跨界大桥外，甚至还反对俄罗斯对华输油管道从该州通过。例如，2017年6月“亚博卢”等几个俄罗斯小党派在布市组织抵制建设通往中国输油管道的抗议活动。他们宣传输油管在布市上游穿越阿穆尔河，对该市的水源构成污染危险；他们指责管道的建设方使用从欧俄地区招聘来的工人，还计划大量使用工资低、技术差的中国工人，而不履行为阿穆尔州居民提供工作岗位的诺言；同时使用从中国进口的输油管，而不使用本国的输油管，造成肥水外流。可以想象，在这种具有煽动力的舆论氛围中，跨界大桥建设很难顺利进行。 有鉴于此，我们要加强对俄宣传，且在宣传上要注意用词和分寸。由于俄罗斯人自尊心很强，加上两个民族在思维和语言习惯上的异同，以及翻译手段上的局限性，中方常用的“大举进军(抢占、占领)俄罗斯市场”、“对俄合作战略升级”、“在俄罗斯建立移民村”等提法往往引起俄罗斯人的反感。为此建议在对俄文章和讲话中，尽量避免使用带有刺激性的语言，也不要用教育性口吻，去说服“俄罗斯应该(必须)像中国那样……”，而要多提“共同发展”、“互利互惠”、“双赢”等理念。我们应记住前俄罗斯驻华大使罗高寿的提醒：“我们有自己的模式，有俄罗斯的特色，我们也会考虑到自己的国家利益，因此，不能全部地复制中国模式” 从2017年起，中俄开始互办“语言年”活动。黑河与布市之间以其独有的地缘优势一定会在这次国家级活动中独领风骚。中方可借机宣传自己的合作理念，加强与阿州的相互理解，推动跨界公路大桥的建设。希望在不久的将来，一座公路大桥将飞架在黑龙江上，把黑河与布市连成一体，并与下游的同江铁路界河桥遥相呼应，形成铁路公路互为补充的中俄运输新格局。 责任编辑：张 梅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