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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4月，俄罗斯首富霍多尔科夫斯基手下旗舰尤科斯石油企业和西伯利亚石油企业联合组建世界第四大私营石油企业。这意味着财富迅速集中的趋势在俄罗斯正在加速推进，俄罗斯的富豪们可以更富了。
然而时隔3个月之后，俄罗斯武装警察持枪搜查了尤科斯企业，随后霍多尔科夫斯基因涉嫌逃税而被司法机关传讯；之前，俄罗斯的金融大亨古辛斯基和别列佐夫斯基都遭到通缉。（本刊注：据希腊媒体8月24日报道，古辛斯基已在希腊被当地警方逮捕。） 俄罗斯的富豪，显然因为俄罗斯的转型特征与过程，从一开始就是一群“问题富豪”。
在短短十余年间，俄罗斯富豪有着惊人的发展速度。3年前尚无一人入围《福布斯》全球富豪排行榜的俄罗斯，到今年，却已有17名亿万富翁榜上有名，其人数仅次于美、德、日名列第四。当前俄罗斯国民经济的半壁江山，是由富豪经济支撑的。同时，富豪阶层对俄罗斯政治生活与社会生活的作用，也前所未有地凸显出来：1996年，富豪们曾出资力挺叶利钦，使之连选连任总统成功；近两年，俄罗斯屡屡发生政经界要人被谋杀的案件，富豪们普遍被怀疑牵涉其中。
一夜暴富的“合法原罪”
1991年苏联解体后，俄罗斯天翻地覆，大规模的私有化浪潮声势浩大。叶利钦推行以“休克疗法”为核心的“三开一化”政策，即开放物价、开放贸易、开放金融和全面私有化。至今仍被普京继承发展，其中上世纪90年代中期的有偿私有化改革，成为富豪大肆瓜分国有资产的时期。
在这一时期，按照公司私有化的有关规定，公司领导人除可分得25％的优先股外，还可以优惠条件购买5％的拥有表决权的普通股，使国有公司的厂长经理转眼间变成了公司控股人。此外，国家还将部分国有公司以极低价拍卖给了政府官员和暴富者。随着金融市场的全面开放和银行私有化，俄语论文，这些暴发户又拥进金融领域，纷纷开办银行和证券企业等，采用各种手段聚敛钱财。
这样的规定，令俄罗斯的富豪们获得了“合法”的外衣。通过权钱交易，以无偿或极低廉的价格将几千万美元至几十亿美元的国家财产“合法”据为己有。
因此，私有化使握有实权的俄罗斯政府官员获益最大：前苏联石油天然气工业部部长切尔诺梅尔金摇身一变，俄语论文题目，成为总资产名列全俄第二位的天然气工业企业最大的股东；前副部长阿列克佩罗夫，则成为名列全俄第四的卢卡伊尔石油天然气企业总裁；大银行家科尔科夫斯基，则是前苏联团中央书记。原国有公司的大批厂长经理，以及个别精明能干的暴发户，也成为私有化的受益者。名噪一时的石油、汽车、传媒大亨别列佐夫斯基和“桥”帝国集团总裁古辛斯基，就是其代表人物。在目前俄罗斯的大富豪中，2／3以上是苏联时期的政府官员和厂长经理。
俄罗斯“官商”们的“合法敛财”，造就的富豪是巨无霸级别的。2002年进入《福布斯》世界500强的7名俄罗斯富豪，个人资产总和高达189亿美元。
呼风唤雨与杀鸡骇猴
苏联解体后，叶利钦政府领导的一场政治全面自由化和经济全盘私有化运动，使俄罗斯在20世纪最后十年处于极端的无政府主义状态。这就为占全国人口极少数的富豪集团左右国家经济、大肆干预国家政治创造了有利条件。
上世纪90年代中期，俄罗斯实行一项“全权委托银行制度”的立法，该法规定，被赋予“全权委托”特权的私人银行享有与国家金融机构同等的金融权限。
这项立法，直接促成了俄罗斯的私人资本迅速发展成为以七大巨头为核心的金融寡头集团，全方位垄断了石油、天然气、冶金、电力、汽车制造、金融和传媒业等一系列关系到国计民生的重要行业。俄罗斯国民经济的50％，掌握在富豪之手。
资本的权力化与经济上的呼风唤雨，使得俄罗斯的富豪在政治上也越来越能够左右政局。他们可以决定石油、天然气等关系到国计民生的产品的价格，可以拿出数千万美元资助总统大选，可以把不听指挥的政界要人赶下台。1997年，七巨头之一的别列佐夫斯基策动“稿费丑闻”，一举将锐意改革的第一副总理邱拜斯拉下马；1999年他又成功地使对他发出逮捕命令的普里马科夫政府被解散。
关于如此势力强大的富豪们，俄罗斯政府为难而矛盾。叶利钦和普京一方面需要这些富豪的经济支持，但也担心他们翻云覆雨的能力和野心。
普京最终还是决心改变叶利钦的姑息迁就态度，筹划对金融寡头集团下手。俄罗斯政府以经济罪名对古辛斯基和别列佐夫斯基进行通缉，并以国家力量对其操纵的媒体集团进行改组。有评论认为，事实上是因为古辛斯基利用自己的媒体帝国抨击普京独裁而惹祸上身；而有强烈政治抱负的别列佐夫斯基，曾组织反对党对普京的权威提出挑战。
不过，在古辛斯基被拘捕一个月之后，普京出席了有金融和工业巨头参加的圆桌会议。在谈到私有化过程中存在的问题时，普京充分肯定了私有化的成果。他指出，尽管私有化问题不少，但它毕竟为市场经济奠定了基础。因此俄罗斯不存在“重新国有化”的问题，“如果允许重新分配资产，将会产生更多的问题，造成更大的损失”。
普京的手段显然是要软硬兼施，采取“杀鸡骇猴，安抚多数”的策略。
价值的另一面
俄罗斯的富豪们，在极为特殊的历史条件下，通过对国有财产的疯狂掠夺，在短短10年间便跨越了资本的原始积累阶段，迅速成为世界级巨富。其中的功过是非该如何评判呢？
不少俄罗斯学者认为，俄罗斯的“富豪问题”，事实上是一个转型国家的特有问题，它在很大程度上与转轨时期的政治危机紧密相连。因此，结束金融寡头对国家经济的垄断和对政治的过度干预，有助于俄罗斯形成良性互动的政治稳定与经济增长。
但不能因此而彻底否定富豪们的价值。在不知市场经济为何物的时代，富豪们确实承担了俄罗斯市场经济的开拓使命，以全新的经营理念和管理模式，给俄罗斯人树立了鲜活的样板。1996年，在全俄工业品生产下降5％的情况下，以七巨头为核心的金融工业集团工业产值却增长了3倍；在全俄出口增长8％的情况下，它们却增长了28％。此外，其经济结构的大型化还具有投资风险低、公司内部解决亏损能力强、产品在国际市场上的竞争力提高快和便于政府监督等优势。被称为“俄罗斯经济增长的发动机”。
更不能忽视的，是富豪关于俄罗斯政治生态的价值。俄罗斯的富豪们多有从政经历与经验，在下海前大都具有高学历或公职，如传媒大亨古辛斯基经商前是戏剧导演，别列佐夫斯基是苏联科学院通讯院士、杰出的数学家。他们中的大多数人不仅具有较高的智商和经济头脑，而且具有较强的参政意识，是俄罗斯的精英群体，整体素质很高。
因此他们关于政治的感觉与兴趣，天生强过单纯在商界里摸爬滚打的人士，这也使得俄罗斯富豪们进入政治权力也容易得多。像俄罗斯这样的国家，事实上极需这样一个商业集团来对政治集团产生冲击，促使政治权力出现多元化和尽可能的制衡。跟其他一些转型期国家相比，俄罗斯的某些策略是成功的，俄罗斯富豪们的资产，绝大多数留在了国内，而少有抽逃海外的。
俄罗斯富豪的成长道路，在转型国家中既具有代表性，也存在自己的特殊性。利弊两端，都应该为政府及社会清醒认知，在此基础上，采取冷静政策扬其长抑其短，尽量促使富豪群体的发展与整个国家的发展合二为一。
（摘自《南方周末》 本刊有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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