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2月以来，随着乌克兰国内政治形势的恶化以及紧张局势的不断升级，欧盟与俄罗斯之间的关系也在经历着前所未有的严峻考验。总的来看，与俄罗斯大致同时出现在冷战后国际舞台上的欧盟，此前与莫斯科的关系还是相当不错的。双方已经建立了密切的经贸联系，人员交往不断扩大，就是在政治与安全领域，俄罗斯也不再是欧洲人眼中那个“恐怖的伊万”。然而即便如此，当短短数月里乌克兰危机、克里米亚危机相继呼啸而来之后，欧盟还是对俄罗斯举起了制裁“大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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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出“大棒”：欧盟制裁步步紧逼
3月6日，欧洲理事会举行特别会议，专门就乌克兰局势进行磋商，并了相关声明。在声明中，欧盟认为自己“关于欧洲和平、稳定与繁荣负有特殊责任”，将“采取一切手段达到这个目标”。在表示全力支持乌克兰新政府的同时，欧盟警告俄罗斯不得进一步破坏乌国内政治稳定。鉴于俄军事行动已经“违背了乌克兰国内法学和国际法”，欧盟宣布将对俄罗斯实施三阶段的制裁行动，而实施的契机将取决于事态发展尤其是俄方反应。制裁的第一阶段是立即搁置欧俄双方对于签证问题的谈判并取消新的协定，俄语论文题目，同时抵制将在俄罗斯举行的G8峰会；第二阶段制裁的主要内容是针对应为乌国内局势特别是克里米亚局势负责的俄方人士发布旅行禁令并对其资产实施冻结，同时取消欧俄峰会；在第三阶段，欧盟及其成员国将在与俄罗斯的经济关系领域采取行动，并会造成深远作用。然而具体方法欧盟还暂未透露。
可见，欧盟制裁的阶段性很强，是一个与局势相呼应的升级过程。该过程富有弹性且可控，预留了一定的回旋余地。然而这一系列“组合棒”却并非无关痛痒，足以引起俄政府的高度重视。首先，与欧盟间的签证问题不仅仅是俄外交优先处理的议题，它还涉及千百万普通俄罗斯人的日常生活。如今，去欧盟国家旅行已经成为俄罗斯人生活与工作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而便利的签证手续能够让更多的俄罗斯人实现这一点。另外，瞟一眼地图就能发现，加里宁格勒已经成为欧盟腹地的一块俄国飞地。由于波兰和立陶宛加入欧盟并进入“申根区”，这里的俄罗斯人前往本国其他地区变得更加困难。2017年7月，欧盟委员会向莫斯科建议将加里宁格勒整体作为一个边界地区进行谈判，以让当地人更方便地通过波、立两国。其次，抵制俄罗斯主办的G8峰会对俄的国际声望将是一次严重打击。不论俄罗斯将这个由西方发达国家组成的集团贬得多么无足轻重，被欧美一致拒之门外也绝不是俄“双头鹰”外交所乐意并心甘情愿接受的结果。第三，随着3月16日克里米亚地方公投在西方的一片谴责声中进行，欧盟对俄方相关人士发布的旅行禁令和资产冻结，据认为也将对俄罗斯的态度产生作用。欧盟先是对21位俄罗斯与乌克兰人士发布了旅行禁令和资产冻结的决定，随后又在名单上增列了12人。这些人士在欧洲市场的金融业务已经受到了限制。西方舆论略论认为这些人皆为与俄政府高层联系密切的圈内人士，并预言他们受到制裁势必将作用俄罗斯的官方态度。第四，在取消了欧俄峰会的同时，欧盟已经加紧与乌克兰签署了《联系国协定》的政治部分。此外，欧盟还许诺将加深和格鲁吉亚、摩尔多瓦等国的政治经济联系。这些举动的挑战意味十分明显：布鲁塞尔不希望莫斯科认为自己在地缘政治方面是个软弱的对手。至于第三阶段的经济制裁方法具体有哪些，还有待观察。
以牙还牙：俄罗斯放言不惧压力
面对着来自欧盟和美国咄咄逼人的制裁压力，俄罗斯这个“战斗的民族”始终不改其强硬本色：不仅放言不惧压力，而且还要对西方以牙还牙。欧盟刚刚发出制裁声明，俄罗斯外交部便很快回应道：“用武力般的语言对俄罗斯说话并且以制裁威胁其公民的做法毫无意义。强加制裁的行为不可能得不到俄方的充分回应”。虽然普京总统期待着与欧盟在签证谈判等问题上取得进展，但俄罗斯显然并不准备轻易地对西方就范。当欧盟和美国宣布抵制俄罗斯主办的G8峰会后，俄方的反应是“爱来不来”。当欧美宣布制裁数十位俄方人士后，俄罗斯马上给予回击，宣布了禁止部分欧美人士入境的决定。
当然，俄罗斯还握有一把“杀手锏”，那便是能源武器。而且，欧盟虽然一开始就谈到全面经济制裁的可能性，却一直没有付诸实施，也许就是因为经济制裁是一把双刃剑。从总体贸易格局来看，欧俄双方可谓相互依赖。欧盟是俄最大市场也是其最大的外资与技术来源地。俄罗斯政府推动现代化的资金来源中很大一部分是对欧洲尤其是能源产品的出口所得。另一方面，欧盟也对俄罗斯的天然气高度依赖，德国三分之一的天然气依赖俄罗斯，而芬兰、拉脱维亚等国全部的天然气源自俄罗斯。2017年俄乌争端导致欧洲“断气”一事，想必还令人记忆犹新。
欧俄合作：已成明日黄花？
如前文所言，欧俄双方20多年的交往有着一份不错的成绩单。这其中不乏某些必然因素。就欧盟来说，它成长于冷战后的阳光雨露之下，头顶上再也没有美苏争霸的阴云密布。苏联解体消除了欧共体的主要安全压力，一体化的新成就甚至使欧盟能够在国际舞台更多地展示出自己的主体性。欧盟需要也渴望同新生的俄罗斯共同塑造欧洲的安全秩序。俄罗斯也有相似的愿望。在摒弃了意识形态对抗后，俄罗斯的经济复兴与重新崛起也有赖于西方包括欧盟向其提供资金、技术和市场。与欧盟合作，共建和平、稳定的欧洲地缘环境同样是俄罗斯发自内心的需要。此外与北约形成对照的是，欧盟在俄罗斯眼里总体上是股温和的西方力量，没有美国色彩的欧盟东扩在俄罗斯看来多多少少可以接受，而这与它对北约东扩的竭力抵制明显不同。在此背景下，欧盟与俄罗斯建立了紧密的经贸联系，双方还致力于缔造“四大共同空间”。此外，俄罗斯与德国等欧盟大国的传统交往还是欧俄关系的稳定器。撇开普京、默克尔等领导人熟谙对方语言的个人因素不谈，就是俄德间的巨额贸易以及2017年德国在北约奋力为俄国“救驾”、阻挡格鲁吉亚加入北约的举动，都足以保持欧俄关系的稳定。
然而，乌克兰变局毕竟是冷战后欧洲最严重的国际政治与安全危机。欧俄关系受到的冲击前所未有。从本质上看，欧盟东扩到了一定程度后必然会与俄罗斯的复兴战略发生碰撞。欧盟苦心“培养”乌克兰、摩尔多瓦等前苏联国家许多年，并为其精心打造了“东方伙伴关系”等计划，绝不能接受无果而终。同样，普京政府倾力推动的“欧亚联盟”计划也承载了俄罗斯在国际舞台再次崛起的宏图大愿，若没有乌克兰的充分融入，“联盟”注定难以建成。只有一个乌克兰，到底跟谁？难怪美国学者奥伦斯坦断言：“一直避免与俄罗斯发生冲突并努力缓和矛盾的德国，似乎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坚决地要把乌克兰置于自己的经济庇护之下。”
尽管如此，欧盟所谓更加严厉的制裁警告正在变得乏力，尤其是在3月20日布鲁塞尔召开的峰会上，欧盟的表态也更让大家明白欧盟并不想通过更有力的制裁来迫使俄罗斯让步。而普京在明确表态不再进一步制裁美国之后，俄语论文题目，其对欧盟的态度更是有所缓和。从目前看，欧俄博弈还没有走入死胡同，还有外交上的回旋空间。
（作者为解放军国际关系学院国际战略探讨中心副教授）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