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南李陈汉诗与入世精神[越南语论文]

资料分类免费越南语论文 责任编辑:Nguyễn Thị更新时间:2017-06-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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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摘要】越南汉诗越南文学不可或缺的重要组成部分。笔者以越南汉诗坛上各时期占有重要地位的诗人(如杨空路、杜法顺、陈仁宗、陈道载、陈嵩等)为代表研讨他们的创作和佛教入世精神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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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键词】越南汉诗;越南文学;佛教;入世精神
  
  越南汉诗是越南文学不可或缺的重要组成部分,创作历史1000余年,涌现了众多的诗人,取得了辉煌的艺术成就。越南汉诗的起源、发展及内容形式无不受到中国汉文化的长期滋润,尤其是中国古典诗歌(特别是唐诗)的深刻作用,以至越南人一旦创作汉诗就必选唐律。这样唐律也就成了越南古代文学创作的主要形式。具体在李陈朝,直接对越南诗歌产生作用的则是晚唐诗歌,特别是晚唐禅诗。李陈参禅、“以禅喻诗”的风气颇为流行,僧侣不仅喜欢以诗表达心志,也乐于“以禅喻诗”,从而妙悟禅道。《李陈诗文》所选的诗词文赋的共同特点是以禅悟之。这篇小文,笔者以越南汉诗坛上各时期占有重要地位的诗人(如杨空路、杜法顺、陈仁宗、陈道载、陈嵩等)为代表研讨他们的创作和佛教入世精神的关系。
  一、无我、空
  李朝(1010-1225)开国初年,佛教曾被定为国教,出现了“百姓大半为僧,国内到处是寺”的繁盛景象。其中禅宗顺时发展,汉诗也被深深打上了佛教的烙印,诗歌字里行间渗透着佛理。此一时期,诗人寥若晨星,以诗歌的艺术标准衡量,汉诗数量屈指可数,而禅师们知识渊博,诗歌造诣极深,在诗坛却充当了重要角色。《禅婉集英》记有“在越南李朝能写诗的禅师约有40多位,在目前所能看到的著作中最具代表性的诗人有空路、万行、满觉等。”
  万行禅师(?-1025)生活在前黎朝与李朝的更替时期,黎朝皇帝穷奢极欲、不管朝政,人民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万行禅师顺应时代的要求,着力培养李公蕴,并在时机成熟之时助他登位,运筹帷幄于千里之外,不动一刀一枪,就使计划获得圆满成功。在越南历史上,这是一场独一无二的心理战。按照佛教的戒律,僧士不能参加政治,而万行已做且已成功,他担任政治咨询官,而使李朝如此兴盛,可是李太祖登位之日,禅师却参加大典只在寺庙尽僧士的义务。其行道思想表现在下面一首诗:
  身如电影有还无,万木春荣秋又枯,任运盛衰无怖畏,盛衰如露草头铺。
  自释迦佛在山林悟道之后,沙门都选择山林作为静坐冥思、参禅悟道之场所,可是,越南李陈时代各位禅师却不隐居山林,反而在尘世中参加朝政,陈仁宗甚至还领导人民取得1257、1285、1287年三次抗元胜利,这不都与佛教“僧士以山林闲静独处”的精神相悖吗?我们不能这样说,因为佛教的基础在人间。这种性质决定了佛教觉悟人生的根本和“不离世间觉”的入世精神。社会需要的时候,他们舍身救国;国家太平时,他们视荣华富贵为虚幻,看透人生无常,所以能不被名利束缚,大业完成后从容回寺庙悠闲生活。禅师们随缘行道,“任运盛衰”而“无怖畏”,因为“盛衰如露草头铺”。所以诸位禅师圆寂之前大都留下一首偈颂给弟子,内容基本都是实证无我,如圆照(999-1091)有《妙性》诗一首:
  性虚无不可说,虚无心悟得何难,玉焚山上色常润,连发炉中湿未干。
  诗中妙性即指佛性禅心,它有而若无,实而若虚,只能心悟,后两句是禅家的奇特用语,以超思维、反知性的语言说明了“真如”、佛性禅心通常是语言所无法表述的真谛。满觉禅师(1052-1096)也有《告疾示众》的偈颂:
  春去百花落,春到百花开,事逐眼前过,老从头上来。莫谓春残花落尽,庭前昨夜一枝梅。
  前四句是“五言”,诗意说“花落”“花开”“过”“来”,随着时间的推移,万物枯荣变化,都不放在心上,表现了禅客处世的淡泊和无心。最后两句突然转为“七言”,用意是点出禅悟所在,春残花落之时自有梅花独开,表示了禅不必刻意寻觅,它无处不在,只要悟即可得的道理。“无我”是佛教的真谛,因为它不受时空的限制,没有分别心,在人生中是极高程度的大慈悲心,是智慧般若,它不分主客,在茫茫宇宙里,在袅袅的烟幕中,渔翁安闲地沉睡:
  万里青江万里天,一村桑稼一村烟,渔翁睡着无人唤,过午醒来雪满船。
  这首诗是杨空路禅师写的,是越南山水田园禅诗的代表,前两句绘景、后两句叙事,语言平实无华,却给我们展示了融形骸于天地间、超然出世、清寂高洁的意境。阮依山也写道:
  钓名嗜利,皆如水上浮鸥,植福种缘,尽是胸中怀宝
  这首充满佛家哲理的诗作,与其说诗人在借诗言志,倒不如说诗人在诗中参禅并深入浅出的诠释佛理。诗歌告诫世人佛法在于人心,无须处处寻求,更不可苦苦追逐名利,因为名利都是“水上浮鸥”,无底无根,随时都可能流逝或飞散,而应如佛家所致力弘扬的那样,多做行善积德之事。这首诗的意境十分符合禅宗的“对镜无心”、“无住为本”之精神境界。所以玄光(1254-1334)常提到“忘”这个字:
  忘身、忘世已都忘,坐久萧然一塌凉,岁晚山中无历日,菊花开处即重阳。
  禅师淡忘一切,随天然转变而知季节,在草屋里应和青天白云,潇洒、自在生活,不为外界万物所动。忘自己、忘“我有限”进入“我无边”的至高境界,玄光无疑是其中的代表。
  李陈禅师的“无我”精神已使人民自信于国家的独立自主,使他们积极参加保卫国家的运动,“无我”还带来“为他”的精神,对领导者来说这是最重要的品质,所以陈朝皇帝在王位就尽心尽力,退位就容易“舍离王位如丢掉一双破鞋”,他们已随缘行道达到无心的程度。
  二、随缘
  佛教渊源在印度,但是佛教的枝叶伸到五洲、四海。无论到哪个国家,佛教都随当地风俗习惯而变化,必然“随缘”,但精神上永远“不变”。维摩诘是一个在家修行的“居士”、不思议解脱的典范,或以《华严经》提及到的53种不同身份的善知识教善财童子学菩萨道,或以《法华经・普门品》中的观音菩萨现33种不同的身相化度众生,到1225年越南陈朝成立,各位禅师还继承《华严经》的传统,随缘行道。当初陈太宗想隐居山林修行,可是听国师竹林说“在山没有佛,佛在自心,心静而悟即是真佛”之后,他回宫既理政又学道,以人民的愿望为自己的愿望,在陈朝历经三次战乱后仍能使人民安乐、幸福。这时期,越南历史进入封建制度得以巩固、汉诗的发展拥有良好的社会环境的时期。陈朝皇帝从陈太宗起就工于汉诗、其后陈圣宗、陈仁宗对汉诗更是喜爱有加。帝王们的身体力行推动了汉诗的创作,并实行以诗赋为主要内容的科举考试。诗歌内容丰富多彩,多为描写山水田园的秀美风光,陈太宗在《寄清风庵僧德山》诗中写道:
  风打松关月照庭,心期风景共凄清,个中滋味无人识,付与山僧乐到明。
  从字里行间我们感受到了那种风入青松、月照中庭的静谧,还有那只有置身凄清之中的诗人和山僧才能体悟到的滋味和情趣。这也许正是诗人所向往的一种清净虚空的意境。陈仁宗的《天长晚望》,不直接解释禅学抽象哲理而寓禅意于山水诗中:
  村后村前淡似烟,半无半有夕阳边,牧童笛里归牛尽,白�双双飞下田。
  陈仁宗是陈朝最英明、有较特别地位的皇帝,对越南佛教也有很大的贡献,是越南禅宗竹林派的创始者。后代的封建史家认为仁宗兼有仁、明、英、武之德。在他诗中经常流露出摆脱尘世一切的思想,《居尘乐道》最能代表陈朝的行道态度:
  居尘乐道且随缘,饥则餐兮困则眠,家中有宝休寻觅,对镜无心莫问禅。
  《居尘乐道》是一本修道与行道的宣言,是佛教在越南提出且已作用到越南佛界的一部作品。因为陈仁宗在位时,国家战乱,他领导人民抗敌、巩固朝政;国家太平,他退位到竹林安子山修行。虽出家他还继续关心政治,一边修行一边给陈英宗提供政治上的咨询,他安排的玄珍公主和占城皇帝的婚姻,是越南独一无二的一桩政治婚姻,依赖这桩婚姻越南又开疆辟土,拓展了两个地区呜和马。根据佛教的戒律,出家人不能做媒,虽然这桩婚姻当时就受到朝廷士大夫界的强烈反对,可是陈仁宗却使其获得极大成功。对他来说“世事是城市、道是深林”,当皇帝就尽心尽力巩固朝政,当僧士就到处游行、教人民修佛。

  三、和光同尘
   “和光同尘”是道教专用的名词,后来佛教也用来专指各位出家或者在家居士在人间行菩萨道。在中国,济公和尚、佛印禅师、太虚大师等都是“和光同尘”的典型,维摩诘经说“行于非道是名佛道”,譬如莲花从污泥浊水中生长而不被污染,菩萨入世不被红尘污染,虽“和光同尘”,在世间他们却常常自在,似乎“雁过长空”,正如香海禅师一首诗所述:
  雁过长空,影沉寒水,雁无遗迹之意,水无留影之心。
  陈嵩(慧中上士)修佛但并未出家,凭借自己的聪明好学成为了一位出色的佛学家,在越南佛教界被认为是维摩诘再生,他的诗无论是“以禅入诗”还是“以禅喻诗”都十分自然、流畅,意境质朴而清新。如《万事归如》中这样写:
  从无现有有无通,有有无无毕竟同,烦恼菩提无不二 ,真如妄念总皆空,
  身如幻镜业如影,心若清风性若蓬。休问死生魔与佛,众星拱北水潮东。
  这首诗从头到尾都不离禅语,却没有给人以说教的感觉。这主要是得益于诗人将诗情和禅意几尽融为一体,使读者充分感觉到诗人对待人生世事泰然、自若的心态以及诗家那份 “心若清风性若莲”的旷达。在他的诗中,我们看出他对人生的态度,按佛教“四摄法”就是“同事”,真是“混俗和光、与物未尝触忤” 。据史载,元圣天感皇后是慧中的妹妹,有一次她请慧中赴宴,桌子上有荤菜和素菜,他不分荤素,皇后惊讶问:“你修禅而吃肉怎么成佛?”他回答:“佛是佛,我是我。我不想成佛,佛不想成我。你不听古德说文殊是文殊,解脱是解脱吗?”这个佳话体现了慧中的行道人格,慧中就是慧中,任何人都不能模仿。
  另外还有玄光,他是一个诗僧,曾当官后来辞官上山当僧士。除吟诗、吹笛、诵经、参禅外他还有赏菊花的爱好,写有很多与菊花有关的诗,其诗简朴、优美、自然,无不贯穿着佛家解脱的精神。《延又》是玄光的佛学思想的代表、也是陈朝“和光同尘”精神的代表:
  万缘不扰城架俗,半点无忧眼放宽,参透是非平等相,魔宫佛国好生观。
  李陈时代,禅师们随着国家、民族的命运而升沉荣辱,有的是渔翁(杜法顺)、有的是铸工(阮明空)、有的是太医(慧静)、有的是在家居士(慧中上士)、有的是皇帝(陈仁宗)……无论是何种身份,他们都出色完成了“任务”。万行禅师对李朝有着莫大的功劳,可是他自己觉得“身如电影有还无”,英明皇帝陈仁宗“舍离王位如丢掉一双破鞋”,他们只是越南李陈无数禅师之中表现出色的佛教入世精神的代表。他们对当时的政治、经济、文化有重大而深刻的作用,至今李陈朝还是越南自豪的时代。
  总之,随着中越之间“南人仕北”的密切交往,唐诗在越南的作用有如润物春雨,滋养着汉诗在异乡的土壤中生根、发芽、开花。同时由于深受中国六朝至唐的禅学作用,其诗风接近于唐代王维、孟浩然的田园山水诗,可举杨空路和陈仁宗为代表。中国晚唐时期,由于末世动乱,仕途无望而处于苦闷之中的诗人们喜欢与佛教结缘,希望靠佛教寻找到解脱之路,所以他们的诗中表现出无常、空、无我……相反,越南李朝皇帝用佛教治民,僧人尊奉“普度众生”,只要君王是为百姓做事,人们都乐于积极参与和配合,这一时期禅家诗人及其禅诗获得空前绝后的发展,大多数僧人学识丰富、见闻广博,他们不回避现实生活而真正地了悟无常、苦空、无我。或写花鸟,或绘山水,或吟闲适,或咏鱼钓,表面上没有谈禅,但在笔墨之中、笔墨之外都寓有禅意。
  
  【参考文献】
  [1]陈朝史官黎文休、黎朝史官吴士连等撰修,《大越史记全书》,河内社会科学出版社,1993年。
  [2]吴德寿、阮翠娥译和注《禅婉集英》卷下,河内文化出版社,1990年。
  [3]吴德寿、阮翠娥译和注《禅婉集英》卷上,河内文化出版社,1990年。
  [4]吴德寿、阮翠娥译和注《禅婉集英》卷上,《空路禅师》,河内文化出版社,1990年。
  [5]《诗文李陈》第一卷,河内科学社会出版社,1977年,第552页。
  [6]阮朗《越南佛教史论》,第一集,河内文学出版社,1994年,第442页。
  
  [7]《诗文李陈》第二卷,河内科学社会出版社,1977年。
  [8]阮朗《越南佛教史论》,第一集,河内文学出版社,1994年,第446页。
  [9]唐代伟大现实诗人杜甫写“世上浮云似白衣,斯须变化如苍狗”《可叹》,而陈仁宗的《览神光寺》诗写道:“俗多变化云苍狗,松不知年僧白头”,李白的《题峰顶寺》写:“夜宿峰顶寺,举手摘星辰,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杨空路的《言怀》写:“择得龙蛇地可居,野情终日乐无余,有时孤风峰顶,��一�寒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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