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作为中国一衣带水的邻邦和为数不多的社会主义国家,越南雄心壮志地希望成为继中国之后的亚洲制造业基地。之前,外界对越南这个美好理想的质疑,多集中在其规模和作用力无法与中国媲美上。现在,中国的富士康事件引发的连锁反应,无疑又给踌躇满志的越南敲响了一记警钟。因为,年轻的越南工人们过着同中国富士康工厂中的工人类似的两点一线的生活,日夜劳作,薪金微薄,清汤寡水,缺少爱情,不加班就失业。或许比中国略好的是,他们可以在政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情况下“非法”罢工。但是,如果罢工潮诱发了外资的撤离,威胁了招商引资,那么,越南政府肯定会介入。这是一个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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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南希望成为继中国之后的亚洲制造业基地,这是一项艰巨的任务。虽然目前越来越多的外资公司进入越南,但它仍被全世界视为一个低附加值商品的生产基地。越南缺乏中国那样的规模优势,它对全球贸易和通胀的作用也微乎其微。
越南主张发展包括资本主义的社会主义,利用越南的劳动力优势,通过大力引进外资来帮助穷人摆脱贫困。愿望虽好,但是在具体招商引资的过程中却不断出现脱离当地实际情形的开发工业区竞赛,由此引发了种种问题。
越南无疑是新的亚洲四小龙之一,但能否成为下一个中国,尚不好说。
目标――亚洲制造业基地!
10年前,胡志明市充满灰尘和嘈杂声,充满着疯狂和混乱,尽管彰显出来的能量很大,但整个城市没有重点。
10年后,胡志明市蓬勃地发展了。熟悉的地标仍然存在,但这个城市向上向外延伸的幅度令人吃惊。
这10年是平均增速为7%的10年。过去,胡志明市的街道上挤满了摩托车,而现在,街道上呼啸而过的是一辆接一辆的丰田、起亚和福特汽车。市中心干干净净,空气中的尘埃主要来自于热闹的建筑工地,而不是过去那些千疮百孔、急需修补的公路。
那些国际上著名的品牌商店竖立在新胡志明市的道路两旁,可能令某些人感到庆幸的是,街上还看不到麦当劳的招牌。
如果基于上述现象,判断越南的商业终于对外开放了,这种描述显然过于保守了。这个堪称东南亚经济引擎的国家,不仅经济快速发展,更以无比认真的态度对待如何吸引外国公司和投资的大问题。
世界经济论坛东亚会议选择了胡志明市作为真正的新兴市场的第一个项目。6月份,已经有上千名来自世界各地的公司界人士到胡志明市参观取经。
越南政府对此全力以赴。总理阮晋勇无处不在,抓住一切机会与人聊天,他希望越南成为继中国之后的亚洲制造业基地。
这是一项艰巨的任务。目前,越南仅仅被全世界视为一个低附加值商品,如纺织品、家具或鞋的生产基地。
但事情正在改变。三星和佳能正在越南大规模投资于它们的电子产品制造和服务基地。大多数亚洲汽车制造商以及福特汽车正在为当地市场生产汽车,随后会瞄准出口。
德国商人汤姆・施耐德刚刚投资了1200万美元,在胡志明市郊区的工业园区兴建了一家制革厂。
过去16年来,生性豪爽热情的施耐德在亚洲创建了8家工厂。在越南,从寻找土地、建造厂房,到培训劳动力,只用了22个月,这是迄今为止他上马最快的项目。
他现在每月生产8万张皮革,足够用来制造1500万双鞋,名牌皮鞋天伯伦是他的最大客户。他指出,尽管制革“不利于环境保护”,但是他在越南的新工厂比在中国的工厂要环保。
问他为什么要转移到越南,回答是:这里便宜。虽然高级管理人员的成本比中国要高一些,但劳动力总体的价格只有中国的60%左右。越南和他的主要客户距离要近,而且只要他遵守工场和环境标准,政府几乎没有干预。
从长期来看,越南与柬埔寨和老挝相邻,可以从后两个国家获得后续的大量和便宜的劳动力。
越南当然不是一切都好。越南的交通设施与中国1988年的水平相当。这里对法学的解释仍然是开放的,几乎所有的外国投资者都坚持任何有诉讼问题的合同必须移交给境外的法院来处理。
并非下一个中国?
越南常被拿来与中国进行比较。但苏格兰皇家银行之前发布的题为《越南:不是下一个中国》的探讨报告,纠正了有关越南的神话,并指出了一个明显的事实:越南“缺乏中国那样的规模优势。它对全球贸易和通胀的作用也‘微乎其微’”。
将越南与20世纪90年代的中国、特别是华南进行比较,是有意义的。然而,苏格兰皇家银行指出,越南对全球贸易的作用最终将很小。“越南的人口为8400万,还没有广东省的人口多。而广东的出口额只占中国出口总额的30%,并且具备吸引邻近省份,特别是广西、湖南和四川的劳动力的优势。”
其实,对全球经济来说,这是好事。劳动密集型生产从中国向越南转移,对全球消费品价格的作用将很小。
在过去10年中,香港地区、日本、韩国、台湾地区和美国对中国大陆的投资额占中国大陆吸引外资总额的比重相当大。2017年,这些国家和地区的制造业平均小时工资为12.97美元,而中国为1.06美元。因此,将生产移至中国可以节省大量劳动力成本。但越南的小时工资为0.6美元,这意味着将生产从中国转移至越南所节省的劳动力成本很多。
不过,苏格兰皇家银行认为,从中国逐渐向越南转移的,是劳动密集型制造业,资本密集型生产仍有可能留在中国。
无论如何,外国投资正在陆续不断地涌入越南。2017年,大约有700亿美元的投资承诺进入越南,这个数字去年减少到200亿美元。鉴于全球经济形势的变化,下降并不奇怪。
阮晋勇认为,越南的经济模式是包括资本主义的社会主义制度。通过引进外资来帮助穷人摆脱贫困,这是他计划的关键。越南政府像中国一样注重长期战略。也像中国一样,这个国家仿佛正在达到它预期的经济目标。
工业区竞赛的反思
考虑到能够快速推动当地经济发展,湄公河三角洲几乎所有的省市都加入了开发工业区的竞赛之中。然而时至今日,多数工业区仍旧空置着,或以低廉的价格出租,而三角洲地区脆弱的环境付出的代价却日益显著。
隆安省位于湄公河三角洲,临近胡志明市,全力招商引资发展工业。据隆安工业区管委会主任范成飞介绍,隆安规划7400公顷土地用于发展工业,15个工业区已获投资许可,土地所有者已获补偿金,4500公顷土地得到清算,已经建成可供3000公顷土地使用的基础设施,但至今只有20%的园区投入使用。
隆安另有43个大工业中心,占地约7000公顷,其中仅有少数运作良好。剩下的部分还闲置着。范成飞说,要完成这些工业区的基础设施建设需要很长一段时间。隆安省可能要放弃一些停滞的工业中心。
隆安并不是个例。在湄公河三角洲,发展工业区是个趋势,13个省市几乎都在急切地摧毁他们的稻田和果园,以建设工业园区,实现经济结构转型。
到2017年年底,湄公河三角洲地区建立了151个工业区,然而只有34%的工业区投入使用。一些工业区只有5%投入了使用,许多工业区在场地清理后仍旧空置着。
在发展经济的压力下,许多省市置土地的性能和容量于不顾而向各类投资者打开大门。大多数工业园区吸引的是当地的小投资者,主要是海鲜加工商,而湄公河三角洲最需要的外国投资项目及食品加工项目仅占少数。同时,由于当地人民因工业区而失去土地,而且许多省市没有把工业区规划和环境保护结合起来,承接了其他省份否决的项目,如造船、纸浆加工、纺织印染等污染性的行业,由此产生了诸多社会问题。
隆安南面的前江省在工业发展竞争中有过之而无不及,前江省砍伐了鹅贡东县590公顷森林,而这片森林对防治洪涝灾害起着至关重要的影响。随后,当人民群众提出抗议的时候,当地政府赶紧承诺重新种植一片森林,并且另外修建一条排水沟以保护原有的排水沟。
隆安及其他三角洲地区的省市已疲于应对工业计划引起的环境污染。隆安环境资源厅厅长阮文侠解释道:“大批投资者拥入隆安的时候,我们竭诚欢迎。但现在,人民对污染怨声载道,我们很难对这些公司造成的污染进行调查、监管和治理。”
2017年1-9月,阮文侠所在的部门发现并处罚了107家违反环境法学法规的企业,收缴罚款16亿越盾。25家企业因屡次违法而被责令停产,这些企业多为铝或钢铁加工公司、印染纺织公司、家畜家禽屠宰加工公司。如果省内的工业区全部投产,环境污染将更加严重。
芹苴市(越南五个中央直辖市之一)党委主要领导人在谈起湄公河三角洲地区竞相建立工业区和工业中心时,显出了悔意:“很长一段时间,我们对‘可持续发展’缺乏足够认识。因此,很多时候,在一些地方,我们发展工业操之过急且缺乏系统性。现在,我们不得不承担这个长期的后果。”
对此,越南经济金融大学校长阮清泉说,湄公河三角洲各省市将会发现,如果将希望过分地寄托在工业上,该地区的经济将难有重大飞跃。他强调,湄公河三角洲各省市的优势在于与旅游业相关的贸易和服务行业、农产品出口、通信、交通物流、医疗和教育等行业。
湄公河三角洲的许多省市已经意识到工业发展竞赛带来的诸多问题。一个省级计划投资部门的副职领导人范清孔说:“在长荣,我们不会再把所有的储备土地都用于工业。我们将会观察周边省市的作为再决定选取我们最富有比较优势的领域来发展。”
他提出,像房地产、仓储、物流、娱乐、高科技医疗、职业培训等贸易和服务行业将会是长荣未来几年优先发展的领域。中央政府批准长荣征用2178公顷土地用于发展工业,但长荣实际只建设了华福和槟明两个工业区,共计不超过300公顷。
瀚渺根据美国CNN、美国《商业周刊》、越南VietNamNet Bridge、《越南经济时报》等综合编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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