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你不知道费振翔是谁,但是说起新版《西游记》里的孙悟空,你一定会想起那个有争议的孙行者,有人夸他“霸气十足”,但也有人批他“有妖气没灵气”。 外语论文网 www.waiyulw.com 一见面,费振翔就迫不及待地问记者:“你觉得我演得怎么样?”看得出,他很在乎观众的评价。六小龄童扮演的美猴王早已深入人心,对他的扮演很多人一时还不太接受。面对批评,费振翔并不以为然,在他眼里:“孙悟空不是一个规定动作。咱们都是看《西游记》长大的,却未必知道,无论是中国历史上还是各国探讨成果中,都有各种面貌的孙悟空。所以我们应该鼓励多元化的演绎,让各种对经典形象的不同解读一一复活,这才是咱们年轻人对待中国传统文化应有的态度。” 掐头去尾没了底蕴 费振翔出身于梨园世家,小时候,几乎每天都有京剧界的前辈来家里跟父母对戏。耳濡目染之下,三岁的他就能像模像样地模仿京剧招式。“父母本来也打算让我吃这碗饭,那会儿小孩都时兴学书法、乐器,可父母琢磨着学戏可能会对我的古文、音律有帮助,就顺其自然吧。”就这么着,费振翔跟随不同流派的京剧大师习艺,不仅学得杂,而且钻得精。考进北京市戏曲艺术学院(现更名为北京戏曲艺术职业学院)之前,他先后参加过12次国家级京剧大赛,次次都是一等奖。 进了戏校,费振翔成了校方重点培养的苗子,主修武生。在校七年,“我基本没跟本校老师学习过,都是跟外请、特聘的京剧大家们学戏。别的同学都是跟着录像带学,我是正宗的口传亲授。”不过,特殊待遇也伴随着残酷的训练,费振翔每天都得比同学多练四个课时。武生是京剧里最苦的行当,摔打是家常便饭,用他的话来说:“练成角儿的人,身上没一块好的。”有一回,他在期末考试的戏台上翻跟头时出了事故,脚指头当场骨折了好几个,最后被搀着下了台。回忆起当时的苦,他笑着说:“有一段日子我都哭成条件反射了。”也正是因为高强度的学习,他拿到了北京戏曲艺术学院有史以来第一个“苦练标兵奖学金”。 毕业那年,费振翔被北京京剧院顺利录取。他每天都会跟着京剧团在前门饭店给外国游客演出,演得最多的就是孙悟空,“一年光演孙悟空他就能演300场。当时我还特高兴,觉得这个角色是外国人最爱看的。”有一次他带着两个法国朋友看自己演出,散场后法国朋友一脸狐疑地问他:“这是真正的京剧吗?”他说是啊。 法国人不信:“我们以前在日本看歌舞伎,能够从演出里感受到日本的历史和这种传统艺术的神圣,但是为什么你们历史更悠久、更有知名度的京剧却让我完全没有这种感觉呢?”费振翔不乐意了,生气地问:“你们怎么这么说呢?”法国人回答:“我感觉就是看了场热闹,所有演员好像很赶时间,每个人上来亮个相、唱两句就赶紧下去,我完全不理解他们想表达的是什么故事。” 费振翔一下子被击中了:“我这才发现,原来京剧已经变成了迎合旅游的玩意儿。本来两个多小时的一场戏,为了照顾到游客前头吃饭、后头购物的时间,所以我们不得不把完整的戏压缩成没头没尾、40分钟的京剧展示。众所周知,京剧有文有武才会有节奏感,可是考虑到外国人只看得懂武戏,所以我们把所有的文戏全部省略,只给他们看打得最热闹的一段,这不就是断章取义吗?” “其实不仅仅是外国人,就连咱们中国人也越来越难看到正宗的京剧。像电视里播放的京剧也多是掐头去尾的,你说年轻人还能去哪儿了解完整的京剧?”给外宾的演出也让费振翔越来越不舒服。京剧团考虑到外国人特别好奇京剧演员化妆的过程,于是让演员们把上妆台摆在剧院进场的走道里,供人参观。费振翔多次赴日本和歌舞伎演员合作,“就算他们跟我再亲近,也不让我看上妆的过程,因为他们认为这是祖先留下来的艺术形式,很神圣,所以不能供外人参观。相比之下,我们对传统艺术太缺乏尊重了。” 三分之一的票大学生团购 这一幕幕让费振翔心里特别难受,他起了心,成立个京剧社团,给观众展示最原汁原味的京剧。 组京剧社团面临的是没人,也没钱。他逮着机会就拉着同事、同学说,终于凑齐了50多人的班底。接下来的一年,费振翔把所有业余时间都用来寻找投资人。“很多老板只听说过京剧,但不知道是什么感觉。我就用最笨的办法:站起来给他唱。”有一次他站在饭店的大厅里给一位老板唱京剧,周围100多个客人都扭头看他。“有时候某个老板突然叫我赶到一个饭店,向客人介绍说我是国家级京剧演员,让我给唱一段。”他这才发现对方只不过把他当成现场助兴的演员,可费振翔并没有觉得丢人:“这至少是个机会,没准能争取到他们的投资,来支持京剧事业。”后来他终于打动了一位投资商,并且顺利联系到老前门火车站剧场,“老车站剧社”开张了。 “老车站剧社”的成员都是北京京剧界的青年演员,他们聚在一起找到了当年在学校的感觉。很多唱小生、丑角的人在其他剧场的戏都被掐掉了,毕业多年来都没有施展的机会,但在这里他们终于能展现所学。“我们都是按照最正宗的传统本子一板一眼地去唱。”费振翔认真地说。 渐渐地观众越来越多,300人的座儿,经常挤进来500多号人,楼道里站得满满当当,让费振翔特别激动:“就跟电影《霸王别姬》《梅兰芳》里的景象一模一样!”很多年迈的京剧表演艺术家慕名而来,在费振翔看来:“他们来不是为了看我们演出,而是为了体验他们年轻时京剧园子里的氛围,因为他们听说京剧百年以前的景象在这儿重现了。”有的老艺术家还主动要求和年轻演员合演,有一场戏最让费振翔津津乐道,台上从演员到琴师,一共有50个国家一级演员。 “老车站剧社”还吸引了大批非戏曲学院的大学生,连费振翔都觉得不可思议:“我没想到会有那么多大学生看了一场就喜欢上了京剧。”最火的时候,每场三分之一的票都被大学生团购了,清华、北大的同学再三邀请演员们去学校跟学生们座谈,费振翔也在交流中和他们成了朋友。 Monkey King 2017年,中国和欧美各国合作筹演首部现代音乐剧《Monkey King》,导演花费了几个月的时间在全中国范围内面试演员,从影视剧演员、话剧演员、杂技演员到武术演员,却始终找不到想要的孙悟空――直到费振翔的出现。他觉得自己是歪打正着:“音乐剧是一个综合表演形式,加上演的又是孙悟空,要求唱念做打都得会,正好京剧也是如此。”由于从未接触过音乐剧,导演抱着试试看的心态让费振翔加入了这个多国艺术家的团队。 排练一开始,费振翔就傻了,这才弄明白音乐剧和京剧完全不是一个套路:“京剧对唱词、动作有严格的要求,但音乐剧连台词都没有,只有一个提纲,站位、动作、情绪更是没规定,全靠演员自己发挥。”他去找导演诉苦,导演不屑地说:“还有无剧本的舞台剧呢!”硬着头皮排了半个月,费振翔实在演不下去了,决定退出。导演劝他:“你可能对我要的孙悟空没有概念。这样吧,正好今天美国设计总监寄来了人物造型,你拿去揣摩揣摩。” 费振翔一拿到照片,心里就犯嘀咕:“这什么玩意啊!脑袋上的头发全染成红色,跟贝克汉姆似的往上立着,脚上还蹬着一双金色的耐克运动靴,这是猴儿吗?”导演耐心地解释:“这是欧美顶尖美术设计师通过调查设计出来的孙悟空,而不是中国人惯性思维里的孙悟空。其实外国探讨这个人物也有很多年历史了,他们不是只探讨一部《西游记》。早在吴承恩的《西游记》之前,就有很多同类题材的著作,这些著作大多写的是一个人带着四只未完全驯化的动物取经,帮助四只动物由兽变成人的故事。所以在外国人的心里,孙悟空不是一个成熟的人,而是一只半人半妖的兽。”费振翔一下子就明白了,他放下了京剧的范式,加强了动作、身段的野性和语言的妖气。 后来,《Monkey King》这部音乐剧在世界范围内巡演了两年,每次演出都好评如潮,不得不临时加场。新版《西游记》筹拍的时候,导演听说有这么一只在国外演音乐剧的“猴儿”,于是请费振翔来聊聊不同的表演方式。谈到后来,导演认为他对孙悟空的理解与众不同,有中西合璧、耳目一新的感觉,便把他从音乐剧巡演的途中拽了回来,让他主演。费振翔版的孙悟空与观众见了面,面对批评,他说:“我自己也觉得有很多不足,但网上大多数批评都是‘标题党’,不能因为翻拍了四大名著、有新人出来演孙悟空、打破了大家的惯性思维模式,大伙就不能接受、乱骂一通。至少我演孙悟空有一个优点:让大家看到了一个新的孙悟空。” 摘自《中国校园》 ,西语论文范文,西语毕业论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