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提要]民族国家与民族主义具有天然的联系,但一个国家的相关政策可以对民族主义发挥引 导和调控的影响。民族国家在发展过程中需要一种适度的民族理念作为精神动力。健康的、 理智的、适度的民族主义可以增强民族的凝聚力和自信心,在此基础上产生的爱国主义,具 有某种积极的影响;而极端民族主义则对国家社会的发展有害,应该对其进行合理的控制。 极端民族主义的成因 在民族主义的爆发和民族国家的发展过程中,两种因素至关重要,即该民族内在的发展动力 和民族所承受的外在压力。内在动力来自本民族人民要求在民族国家的建构中获得更多的政 治权益、经济福利和人身自由的强烈愿望;外在压力则表现为外族压迫、挤压和歧视所造成 的压力,它通常能够加强一个民族的凝聚力和认同感。这两种力量都能激发民族主义热情并 成为推动民族国家建设的动力,但外在压力更容易导致极端的民族主义和种族主义。[ 10] 关于九十年代的俄罗斯来说,内部混乱是民族主义产生的基础,而外在压力则是激发民族主 义情绪高昂的直接因素。俄罗斯国内的经济和政治变革将大多数人抛入了市场经济的大潮之 中,他们必须直接面对生活的压力。俄罗斯独立之初,国内生产总值下降了近一半,工业生 产降低了35%;物价飞涨,三年中通货膨胀率分别达到了2600%、940%和320%;贫富分化严重 ,超过90%的财富集中在不到10%的人手中;人民生活水平不断下降,失业率居高不下,人均 收入降低了10到15倍……[11]俄罗斯政府在维持社会稳定和经济发展方面的无能为 力引发了大多数群众的不信任和反感情绪,促进了民族主义情绪的增长。:“社会上民族主义情绪的增长和极端化属于正常现象,不正常的是俄罗斯政权的软弱无力 ,它不能为全体国民提供一种可靠的民族思想。”[13]社会状况 的变化对青年人的生活造成的冲击尤其巨大。大多数年轻人重视物质生活,关心自己的切身 利益。但国内严峻的经济形势使许多年轻人改善个人生活条件、获取优质生活的愿望根本得 不到满足,他们甚至无法找到一份合适的工作,在俄罗斯的失业人口中,青年人占了近40% 。精神空虚加上无所事事使很多年轻人对生活失去信心,同时对出现在自己国家中的异族人 充满了仇恨和排斥。在他们看来,正是这些人夺走了就业机会,让他们居无定所。“最软弱 的人最容易表现出他们的攻击性。一些大城市中的居民身穿黑色的服装,剃光一部分头发, 在街头殴打那些‘异族人’。在他们看来,是那些异族人占据了他们的工作机会。”[ 12] 另一方面,西方国家在国际事务中对俄罗斯明显的排挤和遏制导致了俄罗斯民众对西方国家 反感情绪增加,怀旧和以自我为中心的民族优越感使俄罗斯民众对现实产生了抱怨和不满, 渴望重建昔日的辉煌成为民众心中的一种共识。“俄罗斯国内赞成俄罗斯民族主义观点的人 在五年的时间内增长了将近一半:90年代中期的时候只有10%～12%,但到九十年代末的时候 已经增长到16%～18%了。”[13]俄罗斯民族主义提供了这样一种心理纽带,人们在 这里寻找到 了帝国(包括1917年前的俄罗斯帝国和1917年后的苏维埃)的成就和历史的辉煌。 此外,俄罗斯的人口危机对极端民族主义的发展也起到了极大的推动影响,某种意义上来说 这一因素甚至是当代俄罗斯民族主义出现极端和非理性特征的最关键因素。俄罗斯联邦国内 的民族状况基本和苏联时代相类似,总共有100多个民族,俄罗斯族为主体民族,其人数占 到国内总人数的82%。但从90年代开始俄罗斯族的人口发生了严重的衰减,普京在2003年的国情咨文中谈到:“三年前我们认为国家面临的最大威胁是民主的不发达、 经济的不稳定和政府的低效率。实际上,我们面临的最紧迫的问题之一是俄罗斯人口数量的 衰减。”[16]苏联解体后,俄罗斯出现了严重的人口危机,1991年的人口总数为14854万,1999年人口数量变成14590万,同1989年相 比,十年之内人口减少了将近200万[14]。俄罗斯公民的人均寿命也低于世界发达 国家的平均水平,1999年时为67岁,2002年时降低到64岁[15]。此外,国内人口的 数量在不断的降低之中,从1999年开始俄罗斯每年的人口下降比率高达0.5%[16]。 根据俄罗斯联邦统计局公布的数字,2001年1月1日的人口总数为14480万;2002年1 月1日时减少为14400万。莫斯科大学教授、著名人口学家霍列夫对此了自己的看法,他说:“俄罗斯人口 的出生率已成为目前全世界最低的。种族退化,即死亡率大大高于出生率……1999年,俄罗 斯出生人口只有121.58万人,但死亡人口却高达214.03万。如果照这样继续下去,到21世纪 末,俄罗斯民族将从地球上消失,整个俄罗斯将变成坟墓。”[20]俄罗斯出现人口数量急剧下 降的重要原因是“出生率的降低和死亡率的增高”[17]。这一现象的出现正是社会 危机的副产 品:国家经济水平的下降、社会保障制度的不健全、抚养孩子成本的提高使民众选择了少生 或者不生。根据非正式测算的结果显示,2017年时俄罗斯全国人口将会比现在减少800万人 ;2050年的时候减少的人口数将达到2000万,相当于目前全国总人口的16%。[18] 人口危机直接导致了国外移民的大量进入,由于国内劳动力市场得不到满足,俄罗斯政府逐 步放开对外国移民的限制。“在近10年的时间内,我们约接纳了700万的移民,主要来自独联体国家。”[23]根据俄罗斯科学院国民经济预测探讨所移民中心的统计,俄罗斯每年需要接 纳90万移民,才能保证人口数量的基本平衡。[19]难怪俄罗斯国内的一些民族主义者会发出这 样的论断:“现在最先需要解决的问题就是提高俄罗斯族的人口数量……如果俄罗斯的人口 不能提高2至3倍,那就失去了其它一切方法的动力。如果连乘车的人都没有了,那又为什么 要改善和保障交通?如果连居住的人都没有了,那又为什么要建造房屋?如果连生存的人都 没有了,那又如何能维持一个伟大的强国?”[25]一方面是俄罗斯族人口数量的锐减,另一方 面是大量外来移民的涌入,这就对敏感的俄罗斯人造成了心理上的威胁,保护自身安全、维 护种族“纯洁性”的极端民族主义情绪逐渐高涨,对外族人的排斥和仇恨思想引发了一系列 极端和非理性的行为。 “个人的不安全感是导致民族主义、而且是极端民族主义出现的另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 …个人对国家感情的深与不深,通该社会的稳定与否有着十分密切的关系。一个社会越是稳 定,其成员的安全感越大,个人的感情要在激烈的民族主义中寻求发泄的机会就越小,反之 则越大。”[20]正是民众对政府方法不力的失望,西方国家的步步进逼以及本族人 口的锐减带来了群体性的不满,最终导致了俄罗斯国内极端民族主义的迅速发展。 俄罗斯政府对极端民族主义的调控 作为一个新成立的民族国家,俄罗斯最主要的任务是发展经济、壮大自身实力,极端和非理 性的民族主义对国家和政府的战略目标毫无益处。俄罗斯政府意识到了这一点,因此国家一 方面重视民族主义的巨大精神能量,尽可能地加以借鉴和利用;另一方面也在积极采取方法 ,注重调控民族主义、尤其是极端民族主义,竭力避免民族主义对社会可能产生的破坏。 首先,俄罗斯政府将“俄罗斯思想”作为一种超越阶层和种族利益的“全民族统一的价值观 ”[21]加以推广,强调要把俄罗斯“传统的价值观”作为社会团结的思想基础,“ 爱国主义”、“强国意识”、“国家权威”、“社会互助精神”关于俄罗斯的发展至关重要 。普京说:“我确信 ,不能就共同的目标达成一致意见就不可能有社会的发展。这些目标不仅仅是物质方面的, 也包含了精神和道德方面的。我们的人民所固有的爱国主义、文化传统、共同的历史记忆加 固了俄罗斯的团结。”[22]在统一全民意识后,政府注重对国家经济的建设,“我 们的目标是 绝对明确的,即巩固俄罗斯在世界的地位,创造高水平的、安全、自由和舒适的生活条件, 最主要的,是要大幅度提高国民的福利待遇。为了经济增长和社会发展,首先要改善人们的 生活水平。……要提高竞争力,使国家强大和富有,必须尽力使每个人都享有正常的生活条 件。”[23]要力保俄罗斯“有一个光明的未来”[24]。要建立强大的国家 调控体系以便对经济活 动进行调控,使其“成为国家经济和社会力量的有效协调员,使它们的利益保持平衡,确立 社会发展的最佳目标和合理参数”。“用尽可能短的时间、尽可能快的时间、尽可能小的代 价使国家达到稳定”[25]。 另一方面,尽管民族主义中的爱国热情对当代俄罗斯的发展来说是必须的,但“以热爱本民 族为借口采用利己主义的民族主义”[26]则应该杜绝。尽管现今俄罗斯的极端民族 主义无论从 规模上、还是从威力上来说都不足以对国家或民族产生摧毁性的破坏影响,但如果任由这种 极端民族主义无限膨胀的话,迟早会对俄罗斯的政治社会稳定、国内公民的人身安全产生威 胁。极端民族主义会“将民主制扼杀在萌芽中,实行强大的民族独裁,严格地规范人民的生 活,稳固地社会秩序(虽然这正是人民所希望的,但绝不是依靠恐怖的手段获得),关于非 俄罗斯民族的仇视,面对整个外部世界的封闭,这一切最终将导致俄罗斯和世界上其它国家 之间的隔阂,从而离开世界发展的轨道。”[27]正如某些学者所担心的那样,“当代民族主义,这是一只受了重伤的野兽,它以一种极端的 形式表现出来;其威力甚至可以将一个非常稳定的社会撕裂成碎片。”[34]更何况,俄罗斯社会对极端行为大都表现出了不同程度的容忍和 漠视。“全俄社会舆论调查中心”的统计数字表明,约有50%的市民对2001年莫斯科发生的 光头党洗劫市场的流血事件表示了赞同。[28]根据莫斯科大学社会探讨中心进行的 调查(全 俄罗斯3849名记者参加了调查)显示,在回答“哪种形式的争取自我权利的斗争形式是你可 以接受的?”的问题时,年龄在17到24岁之间的人这样回答:41.2%的人表示不会接受任何 形式;29.8%的人表示可以接受法学所允许的形式;12.9%的人同意使用任何形式,包括暴力 。年龄在24到31岁之间的年轻人态度基本相同:相应为40.8%、32.8%和11.0%。而在回答“ 你认为极端民族主义的活动是否对国家有害?”时,只有56%的人认为对国家有害,8%的人 认为无害,35%的人则认为不好回答。[29]而在“您认为哪种形式的极端活动更让 您害怕”时 ,37%的人回答说是政治迫害,29%的人认为是挟持人质,只有27%的人回答是与法西斯主义 相关的宣传,即针对民族和信仰所提出的侮辱、贬低和恐吓的口号。[30]有专 家指出,意识不到民族主义、种族主义和极端主义危险性的社会是非常可怕的。 面对这一状况,2002年4月29日,普京总统将早前草拟的《反极端行为法》和《根据“反极 端主义行为法”对联邦相关法学进行修正和补充的草案》提交国家杜马讨论。2002年6月6日 ,国家杜马对法案进行了第一次讨论,参与讨论的代表中有271人表示赞同,141人表示反对 。第一次讨论过后法学委员会对法案进行了修改和调整。2002年6月20日,国家杜马对修改 后的法案进行了第二次讨论,参与讨论的代表中有272人表示赞同,126人表示反对,2人弃 权。2002年6月27日,国家杜马对两个法案进行了第三次讨论,会上以绝对多数共274人表示 赞成,145人表示反对。最后,在2002年6月10日,联邦委员会最终以“140票赞成、4票反对 ”的投票结果通过了《反极端行为法》;以“144票赞成、0票反对”的投票结果通过了《对 于联邦“反极端主义行为法”进行修正和补充的草案》。俄罗斯联邦总统于7月25日签署了 《根据“反极端主义行为法”对联邦相关法学进行修正和补充的草案》,7月28日签署了《 反极端行为法》。两项法案于2002年7月30日开始正式生效。[31] 俄罗斯于2002年7月开始正式施行的《反极端行为法》主要包含了三个方面的内容,共十七 款规定。法案的第一大部分是对相关概念、行为准则和职能部门进行的界定。法案规定,“ 极端主义(或极端行为)是指那些计划、组织和实施破坏俄罗斯宪法体系,危害俄罗斯联邦 主权和领土完整,颠覆俄罗斯国家安全的暴力手段,在俄罗斯境内组建非法军事组织,开展 恐怖主义活动,煽动社会、种族、民族、宗教仇恨,组织大规模械斗和流氓寻衅滋事活动, 蓄意宣扬某个社会阶层、种族、民族、宗教、语言的优越性,贬低其它社会阶层、种族、民 族、宗教、语言的行为。此外,公开宣扬和展示极端组织的标志和象征物等活动也属于极端 主义行为。”[32]法案的第二部分提出全社会和国家相应的职能部门应该对极端 主义(极端 行为)进行一定的预警,防患于未然。法案规定俄罗斯联邦政府、国家政权机构和相关部门 必须在自己的职权范围内积极采取方法进行教育和宣传工作以预防极端行为的发生。法案的 第三部分是禁止个人、社会和宗教组织及其它团体实施极端行为的具体规定,并对极端行为 的实施者应该承担的责任进行了明确的界定。[33] 调控方法的效用及作用 任何一个民族国家都不可能彻底摆脱民族主义的作用,“如果民族主义是不可能的,那么民 族也就不会存在了。”[34]但是国家和政府的相关政策可以对民族主义的发展方向 起到一定的 引导和限制影响。可以预见的是,俄罗斯国内的民族主义将长期存在并持续发挥作用。既然 它是不可避免的,那么国家和政府的任务就只能是正确认识其影响,对其进行适度地调整和 控制,尽量趋利避害。俄罗斯政府对国内的民族主义采取了一定方法,实践证明这些方法切 实有效,确实起到了缓和社会矛盾、加强社会团结、促进社会发展的预期目标。 首先,俄罗斯政府以维护民族利益为根本宗旨,集中精力发展国民经济,提高人民生活水平 。尽管俄罗斯继承了原苏联的大部分家底,但也继承了原苏联10000亿卢布的内债和1200亿 美元的外债。“90年代俄罗斯国内生产总值几乎下降50%……大概这是俄罗斯近二三百年来首次真正面临 沦为世界二流国家,抑或三流国家的危险”[42]。俄罗斯成立之初实行的“休 克疗法”使国家长期衰退,经济出现了负增长。1989年俄罗斯的GDP是中国的两倍多,可到1 998年已经变成了中国的三分之一。普京上台后,经过全面系统地整体调整后,俄罗斯经 济基本进入了稳定发展的阶段。从1999年到2004年,俄罗斯GDP分别增长6.4%、10.0%、5.1% 、4.7%、7.3%和6.8%[35];2017年到2017年俄罗斯的GDP分别增长了6.4%、6.7%、7 .6%;2017 年的国内生产总值的预期值甚至高达7.5%[36]。跟据“全俄民意调查中心”统计的 数据结果显 示,与1998年相比,感到“难以生活”的人由45%降至21%,觉得生活“还算不错”的人由5% 增加到25%,对生活泰然处之的人由24%上升至44%。根据2017年的最新GDP统计数据显示,俄 罗斯国内生产水平已经恢复到苏联时期的70%,多年来第一次可以“松一口气了”。[ 37]经济 条件的改善给政府解决国内极端民族主义问题提供了良好的现实条件。要知道,极端民族主 义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就是俄罗斯社会严重的政治经济危机的副产品之一。 部分学者在谈到俄罗斯政府对极端民族主义的治理方法时持批判态度,认为政府的态度不够 鲜明、过于软弱。对此,笔者认为,俄罗斯政府关于极端民族主义的方法是切实有效的,基 本上可以说是成功的。其一,国家确认了极端民族主义的危害性。极端民族主义具有极端和 非理性的特点,不仅会对公民的合法权利造成伤害,更加会作用和危害正常的社会机制,最 终对国家的政治经济造成破坏。关于这一点,国家和政府一再强调,政府的任何官方文件和 宣传资料上对极端民族主义都是持批判和否定态度的,这就在全社会范围内对实施极端行为 的组织和个人起到了警告和防范的效用。其二,从治理的方式上来说,国家关于极端民族主 义的治理,以《反极端行为法》为代表,其打击对象是极端组织和极端行为,并不针对个人 。其目标并不是要彻底消灭极端民族主义,而是要将极端民族主义基本控制在一定的范围之 内,不使矛盾进一步激化。事实证明政府的这一举措是明智的,政府对极端民族主义态度明 确,但在方式措施上讲究策略,其治理结果是极端民族主义的组织和行为被基本控制住了, 并没有在全社会范围内爆发出来,也没有对整个社会造成破坏性的威胁。从这一点上来说, 俄罗斯国家和政府的调控方法是成功的,是卓有成效的。 �注释: [1]本文中提到的当代时间限制在1991以后――作者注。 [2]关注俄罗斯极端民族主义主要的著作有:薛继学.俄罗斯极端主义组织“光头党 ”.国际资料信息,2002(9);薛继学.俄罗斯极端民族主义势力的新动向――访中央编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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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Из послания Путина: в России - серьезн ая де мографическая ситуация, нужны коррективы в миграционной политике. [16]Демографический ресурс в системе ресу рсо в политической власти в постсоветской Росс ии. [17]Демография и Русская идея. 省略 /news/component/option,com_smf/Itemid,80/expv,0/topic,263.0 [18]戴桂菊.中俄改革中的人口问题之比较.中国苏联东欧史探讨会主编.现代化之路 ――中国、俄罗斯、东欧国家改革比较:53 [19]省略.ru/asinfo/3110005 [20]徐大同.当代西方政治思潮.天津人民出版社,2001:203 [21]В.В. Путин. Россия на рубеже тысячелети й. [22]2000年7月8日普京向俄罗斯联邦会议提交的2000年国情咨文. in.ru/appears/2000/07/08/0000_type63372_28782.shtml [23]2004年俄联邦总统致议会的国情咨文. 27.htm [24]В.В. Путин, Россия на рубеже тысячелети й. [25]Валерий Федоров, Россия―2002-2004: новая п овес тка дня для страны и ее президента. 见:中国苏联东欧 史探讨会主编.现代化之路――中国、俄罗斯、东欧国家改革比较.当代世界出版社,2003: 246-247 [26]Соловьев В.С. Соч. Т. I. М., 1989, с. 260, 261 [27]Владислав Келле, Национализм и будуще е Росси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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