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辜鸿铭“精通西学而极端保守”,是一个十分矛盾的人物,“一个鼓吹君主主义的造反派,一个以孔教为人生哲学的浪漫派,一个夸耀自己的奴隶标识(辫子)的独裁者:就是这种自相矛盾,使辜鸿铭成了现代中国最有趣的人物之一。” 外语论文网 www.waiyulw.com 【关键词】辜鸿铭 中西矛臂 一、“文化怪杰” 在民国时期那股除旧革新、学习西方的历史洪流中,他始终坚守着中国传统文化至高无上的地位,终其一生看不起“逼良为娼”的新文学,却是一位旅欧多年,饱学西方文学、哲学甚至自然科学,称得上学富五车的“留学生”。他和胡适、陈独秀等人一样曾沐浴欧风美雨,甚至要比他们更深切的感受和了解了西方文化的精髓,却始终带着鄙夷甚至厌弃的眼光,蔑视一切在政治、文化方面对欧洲的学习。这位旅欧多年,年仅十岁就北上英伦,深深融入西方文化的“假洋鬼子”,回国之后却成为一个顽固、坚定的文化保守主义者,不仅固守封建君主专制不放,甚至连中国文化中纳妾、缠足这些社会陋俗也心向往之,身体力行,使得凡是认识他的人、听说过他的人,不论知深知浅、或藏或否,无不归之为“古怪”。辜鸿铭是独特的,不仅仅是因为他的顽固、好辩、张扬、狂傲,因为民国时这种狂傲、固执的人真是不在少数。吸引人们不断研读其生平,对其奇闻轶事津津乐道的也许恰恰是他身上“中”与“西”,“新”与“旧”的矛盾,而这一矛盾也恰恰是其独特之处。 二、“受过欧洲教育的人中资格最老的一个” 辜鸿铭祖籍福建同安,生在南洋马来西亚槟榔屿的一个华侨世家,是个天资聪颖的中葡混血儿。幼年的辜鸿铭在父母和英国养父布朗先生的呵护和教导下,西语论文范文,得到了良好的启蒙教育。童年时代起便以英语和汉语作为双料的会话语言,生在华侨家庭的他不时的从家中重要节日和先祖忌日的各种仪式中接受着中国传统文化的点滴浸润,同时也在来自葡萄牙的母亲的口中,一点点了解着西方的奇闻和神话,更在养父布朗的书房里认识了克伦威尔将军、伊丽莎白女王、拿破仑皇帝、黑格尔、歌德,也同时认识了完全是另外一幅模样的孔子、老子、秦始皇、康熙帝。可以说,辜鸿铭从启蒙教育阶段就开始同时接受中西方两种文化的浸润。与同时期的孩子相比,辜鸿铭的童年教育显然是独特的。 1867年,年仅十岁的辜鸿铭随养父布朗北上英国,开始了自己长达十一年的求学之旅。初到英国,辜鸿铭在养父布朗的帮助下先后进入英国著名的苏格兰公学和爱丁堡文法律校学习拉丁文、希腊文及英国古典文学。同时,养父布朗还在家中为辜鸿铭准备了现成的理化实验室,并为之请来了家庭教师,专门教授其物理、化学课程。同时,布朗先生还严厉督导他背诵欧洲的文学名著。养父的计划是:“在英国学习文史和哲学,然后送你去德国学习自然科学,去法国学习优美的法语和欧洲的世故人情。至于数学、物理、化学很好懂,我就可以教你……待你学成之后,我就把你送回中国去。在那里你再把你们中国的经典作品学深学透,一定要背的熟熟的。最后,将中国和欧洲的学术思想融会贯通,得出一种正确的结论来,给人类指出一条光明大道,让人类能够过上真正人的生活。”这是养父为辜鸿铭制定的一个阔达的学习计划,同时,也是他为辜鸿铭规划的人生理想和毕生追求。在这个计划的勉励下,辜鸿铭在完成数理化各科学习和实验的同时,以每三周背两本书的速度,在短短一年多的时间里,全部背完了莎士比亚的三十七本戏剧。同时,还背诵了《失乐园》、《浮士德》等大量的欧洲文学经典。在背诵这些文学经典的过程中,辜鸿铭不断领略欧洲文化的深奥和优美,同时也很好的掌握了英语、拉丁语、希腊语、法语、德语等语言的运用。此后,在就读于柏林一所工学院期间,辜鸿铭几乎遍读了西方文史哲方面的最为主要的最为经典的作品,学业上突飞猛进,并于1873年顺利进入爱丁堡大学文学院,主攻西方文学。凭借着他的聪明和刻苦,1877年,辜鸿铭以优异的成绩通过了拉丁文、希腊文、数学、形而上学、道德哲学、自然哲学、修辞学等各学科的考试,荣获爱丁堡大学文学学位。这样,辜鸿铭便成为“中国近代历史上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完成全部英国式正规教育的人。”少年得志,大器早成。后来,辜鸿铭在其游学欧洲大陆的旅程中进入著名的莱比锡大学土木工程系,并获得工科学位,并在法国、意大利、奥地利等诸国学习。多年刻苦勤奋的学习,让辜鸿铭精通英语、德语、法语、意大利语、拉丁语及希腊语,此外还略通俄语和日语,并熟悉南洋马来语。不仅如此,辜鸿铭还对欧洲文学及文化、西方历史民情等方面有着不可多得的精通和熟稔。对西方社会政治、历史、法学、教育、宗教、文学甚至包括自然科学基本知识的了解和认识,都使他成为中外学人一致公认的“精于别国方言,遂于西学西政者”。他说自己是“受过欧洲教育的人中资格最老的一个”,虽然有些狂傲不羁,却也当之无愧。 三、三千年未有之变局中最顽固的一条辫子 当四万万同胞面对“三千年未有之强敌”,亡国灭种的危难时,众多中华知识分子不断找寻中古老中国的新出路。摒弃中国传统文化中腐朽,丑陋的部分,大力学习西方科技、文化、政治主张,除旧革新,成为“三千年未有之变局”的历史大潮中最坚定的声音。而那些如张之洞之流,刚开始坚守着东方文化和清王朝旧体制,号称“清流党”的保守派们,也在清王朝一次又一次的失败中渐渐开始接受和学习西方现代科技,主张“中学为体、西学为用”。但是,让人们意料不到的是,辜鸿铭这个“受过欧洲教育的人中资格最老的一个”,在西方各国语言、文学、文化、哲学、政治乃至自然科学等方面都有着高深造诣的人,竟然在此时成为一名彻底、顽固的文化保守主义者。当他与马建忠会面畅谈之后,向往中国传统文化的他不仅刻苦学习儒家经典作品,“穿中国衣,读中国书,说中国话”,更是坚定的推崇中国传统文化,将中国传统文学、哲学视为拯救世界、拯救人类的良药。不仅如此,那些曾经令他如痴如醉,潜心学习的西方文化竟被他彻底的鄙夷和厌弃。 他高赞老幕主张之洞所主张的“清流运动”,称赞他们是“中国的牛津运动”。对以李鸿章为代表的洋务派极尽讽刺挖苦之能,说“李鸿章及其追随者所采用的外国方式措施,竟是那样的骇人、粗鄙和伤风败俗”。对张之洞在其《劝学篇中所提出的“中学为体、西学为用”进行严厉的批判和彻底的否定。在时人如严复、林纾等大量译著西方文学经典,大力提倡普及教育,开启民智的历史风潮中,这位最熟悉欧洲文化、历史和社会风习的辜鸿铭却在《上湖广总督张书》中说:“乃近日中国士人不知西洋乱政所由来,好论时事,开报馆,倡立议院。汤生窃谓此实非盛事,至于《时务报》载有君权太重之论,尤骇人听闻。前日汤生辱蒙垂问译西报事,造次未能尽言,今反复熟思,窃谓西人报馆之议论,多属彼国党人之言,与中国无甚关系,假有议论及中国政事民情,皆夸诈隔膜,支离可笑,实不足为轻重。在中国办理交涉事,当局偶尔采译之,以观西人动静,或亦未尝无补益,然若使常译之刊于民间,诚恐徒以乱人心志,在宪意不过欲借此以激励中国士人之心,而振其苟安之习耳,然窃恐中国士人开报馆论时事之风渐盛,其势必至无知好事之辈创立异说,以惑乱民心,甚至奸民借此诽谤朝廷,要胁官长,种种辩言乱政流弊,将不可以收拾。”他站在他所耿忠的大清朝廷的立场上,坚持孔夫子“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的愚民政策,竭力维持大清王朝的封建专制统治,维护封建君主至高无上的地位。在“庚子之乱”后慈禧太后面对各界舆论的恶言相向,声名狼藉时,“身无品阶却历来自号世受皇恩”的辜鸿铭挺身而出,用自己通晓的种种西文功夫为慈禧太后做义务辩护律师,大谈“尊王攘夷”。痛彻心扉的呼喊:“我要为君王去死,皇太后啊!”他痛恨推倒大清江山的孙中山革命党人,痛恨逼迫宣统皇帝退位的袁世凯,极力赞成“辫子军”张勋复辟。将入宫觐见废帝溥仪视为自己一身的荣耀和最为值得珍藏的美好回忆,见到大清王朝最后一位皇帝,一向能言善辩的辜鸿铭竟然紧张的话都说不出来。而那条早年在英国时仅为讨姑娘欢心就欣然相赠的辫子,也成为他最钟爱的宝贝,至死也没有再剪。这样的忠心耿耿,见之于一个从未受半点皇恩,出身华侨家庭,从小接受英式教育,在欧洲系统学习西方文化十一年之久,深谙西方文化精髓的辜鸿铭身上,不能不说是一种让人瞠目结舌的奇观。 他的守旧还不仅于此。这个自诩为“受欧洲教育资格最老的一个”,熟知西学西政的辜鸿铭,不仅在政治上顽固的坚守自己的保皇主张,秉承孤忠,甘为清王朝遗老;在文化上守旧、保守,坚持中国传统文化至高无上的地位和能够拯救世界、人类的独一无二。甚至对纳妾、缠足这种几乎被所有主张改革的中国人厌弃的陋习心向往之,身体力行。他钟爱夫人“姑淑”的一对三寸金莲,甚至视之为自己文思枯竭时的灵感之源,得意洋洋于自己娇妻美妾的齐人之福,并不断为纳妾辩护,抛出所谓的“壶一杯众”论。这些都与其深厚的西学功底形成强烈的反差,人们惊讶的发现,这个生在南洋,学在西洋的人,甚至要比那些从未出过国门的清王朝的封建遗老在文化的保守和守旧上更为彻底和顽固。 在民国众多的“名士”、“狂士”中,辜鸿铭实在是个太为特殊的存在。他不同于黄侃和刘文典,西语论文题目,坚守中国传统文学而以对中国古典文学的卓越成就受人敬仰;他也不同于古希腊戏剧探讨家罗念生那样“展开希腊文学书卷,别的事全都抛诸脑后,我感到这是我生平的最大幸福”,将自己浸润在欧洲文学和文化中找寻一种人生的纯粹;他更不同于胡适这样的留学生,从不将学习除旧革新,仿效欧美视为古老中国的唯一出路。他深谙西学西政,精通多门外语,却成为民国风云中最顽固、最彻底的文化保守主义者。辜鸿铭是狂傲、聪慧、博学的,同时,这种中西、新旧的极端矛盾,则成为他不同于民国其他人士的特质,使他成为中国文化史上一位赫赫有名的“怪杰”。 参考文献 [1]李玉刚.《狂士怪杰--辜鸿铭别传》[M] [2]兆文钧.《辜鸿铭先生对我讲述的往事》[M] [3]黄兴涛等译.《辜鸿铭文集》[M] [4]邱莉.中西文明观下辜鸿铭的儒家文明的思想底蕴[J].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