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文章只是简单地把“墙”视为横在生与死之间的一道界线。这不过是著作表层的意思,并没有抓住萨特在这部著作中所要阐述的深刻的存在主义哲学的意蕴。与上面的几篇文章相比而言,唐韧和李克对《墙》的略论就要深刻得多。唐韧指出:“萨特的《墙》在人的灵魂和躯体中间、在人的愿望和真实存在、在人的自诩和本能中间发现了一道永远难以穿越的墙,这堵墙寻常看不见,在特殊的处境中会突然矗立在人的面前,无法否认,无可奈何。”通过萨特的《墙》,我们见到了那些“视死如归”的英雄,在死亡面前,有着与普通人一样的“对死亡的恐惧”心理。伊比埃塔主观上并不想出卖格里,即使“他的生命并不比我的生命更有价值”,可就因为一句戏言,在世人眼中,他由一个“愿意拿命殉解放事业的坚贞战士”变成了“用组织秘密换取狗命的叛徒”。 通过伊比埃塔的故事,“萨特当然是告诉我们人无力完全按照主观意图设计自己,人做了什么,他就成了什么样的人,不管他是因为什么这样做”[9]。针对一些学者“把《墙》看作反映西班牙战争的写实著作,把小说主人公视为反法西斯的‘革命战士’”, 却又做不出较为合理的、令人信服的解释的文章。李克认为,萨特并没有把伊比埃塔塑造成“一个反法西斯的革命战士”,而是要“借助于他来传达自己的存在主义哲学”,因此,“著作中人物的言行需要佐证存在主义哲学才能理解”。接下来,他从萨特的“存在先于本质”“自由选择”等理论来对著作中主人公伊比埃塔看似有违常理的心理活动做出了较为恰当的解释。李克指出,“萨特哲学的要义就是坚决地反对‘本质化’”。“本质化”是“物”的属性,而人“可以不断地进行选择”以避免趋近本质,从而获得绝对自由。由于任何一种选择都是带有某一目的的,“这就使选择受到本质的限定。所以,选择本身蕴涵着矛盾:从一方面看,选择冲破了本质的限定,展示了自由,但选择的结果又使我们趋近本质,丧失自由”。伊比埃塔是如何克服这一矛盾呢?“他做出选择,一心向死,但这既不是为了保护战友,也不是为了西班牙革命,这一选择是为了自身,而不为任何目的。因为像友情、关爱、温柔、人道主义和爱国主义等等,所有这些都可以成为本质,所以选择不能指向它们。惟有如此,选择才能保持住抽象的自由”。当伊比埃塔为自己的选择寻找理由时,他将之归结为“顽固”,并且为这个极其滑稽的理由而感到“有点可笑”。 由此可见,“只有从萨特哲学出发,我们才能比较准确地理解和把握这个人物”。另外,从这部小说中,李克也看到了萨特那比较特别的死亡观。由于“死亡剥夺了人的所有选择,摧毁了人面向未来的任何可能,把我们变成了外在的物”;并且关于死亡人们“无法预期、不能计划、不可解释”。基于此,萨特得出了“死亡是荒谬的和死亡不能等待”[10]的论断。在同一时期的另一篇文章中,除了重申他的认识外,李克还从萨特哲学中的“自在的存在”和“自为的存在”这对基本概念出发,进一步揭示了“墙”的象征意蕴:“在人与物之间隔着一面‘墙’,这面墙的影响突显了‘物’的沉默和人的自由,其意义是人不能像物那样沉默不语,被一个本质所限不再有任何变化,人必须进行选择,付出行动,敢冒风险,忍受焦虑和孤独,实现自由”,“自由对每一个人都是不可剥夺的,每一个人的存在不能像墙那样成为凝固僵化的东西”[11]。由此可见,关于这部既有现实意义,又更多蕴涵着萨特深刻的存在主义哲理的著作来说,只有在洞悉了萨特存在主义哲学的精髓,才能真正理解它的深刻之处。 摘要:《墙》是萨特的成名之作,也是受到我国文学界最早关注的萨特的一部文学著作。在我国学术刊物上见到的对于《墙》的评论文章约20篇,这些文章基本上是采用从著作到作者的文学批评措施,即通过对文学著作的略论,来推测作者的创作意图。不过,它们在推测萨特创作《墙》的意图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