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本文以跨文化交际学中的价值观理论为指导,对美国华裔作家谭恩美的小说《喜福会》和《接骨师之女》的文本进行解读,略论了东西方两种异质文化的对比冲突和交融,旨在消除跨文化交际中的因为价值观的不同而导致的文化冲突和文化障碍。 外语论文网 www.waiyulw.com 关键词:《喜福会》 《接骨师之女》 跨文化交际 文化价值尺度 中图分类号:I106.4 文献标识码:A 一 引言 在跨文化交际中,众多的学者们都认为价值观是一个尤为重要的问题,甚至可以说是跨文化交际的核心。它是文化中最深层的一部分,支配着人们的信念、态度和行为。在人类的语言交际中,价值观的应用无处不在,也体现在各类文学著作之中。不同文化比较探讨的创始人霍夫斯泰德Hofstede,在人类学家Kluckhohn和Strodtbeck等人的理论探讨基础之上分离出了四个衡量价值观的尺度,其中最能体现价值观异同的尺度是个体主义―集体主义(individualism―collectivism)。心理学家Michael Bond与22个国家和地区的学者合作进行了一项调查,列出了有代表性的40项中国文化价值观念,其中位列榜首的是孝顺。本文以跨文化交际学中的价值观理论为指导,比较中西方两种不同文化中价值观的异同,并逐步了解在跨文化交际中由于不同的价值观而产生的交际障碍从而加以克服。 美国的亚裔文学的产生和发展就是中美两种文化碰撞的产物。美国是一个移民国家,是各种文化共存的“大熔炉”,而华裔文学从20世纪中期以来,逐渐独树一帜,并且涌现了一大批崭露头角的华裔作家,谭恩美(Amy Tan)就是其中最优秀的作家之一。她的第一部著作《喜福会》一经问世就获得好评并且获得各种奖项,其后一系列的著作如《灶神之妻》、《百感交集》、《接骨师之女》等都获得了巨大的成功。而她的几部重要的小说又都是以母女关系为线索,探究冲突的母女关系表面现象之下的更深层的文化和社会意义。从跨文化交际的角度看来,家庭之中母女间的冲突实则代表了中美两种异质文化之间的冲突、东西方两种价值观的对立。本文试以《喜福会》和《接骨师之女》的文本为例,对东西方价值观进行跨文化的解读。 二 小说文本中的价值观冲突 1 个人主义和集体主义 英国17世纪著名的哲学家约翰・洛克(John Locke)认为,西方社会的个人主义强调每个个人都是与他人不同的特殊的个体,所以每个人在自然状态下都是同样自由而平等的;个人从情感上独立于家庭和其他社会组织。而作用中国的是在几千年的历史积淀下形成的集体主义,这种观念产生于儒家哲学思想的基础之上,以很强的归属感为标志,人们可以为了集体的利益而忽视甚至牺牲个人利益;在家庭中,人们可以为了家人做出牺牲,更照顾别人的感受,重视面子和面子功夫。 在《喜福会》中,文本从始自终贯穿了四对母女间的矛盾;《接骨师之女》则重点刻画了一对母女的关系,然而两本小说的线索都围绕着母亲们和女儿们之间的矛盾和冲突展开。母亲们代表的是不易轻易改变的传统中国式的观念,女儿们则把美国的道德方式作为衡量一切的标准。母女之间的交流成为两种文化语境下的跨文化交际。《喜福会》中的两位母亲吴素云和龚琳达是好朋友,她们是典型的中国式的传统母亲。吴素云觉得女儿可以成为天才,尽管她并不清楚是哪一方面的天才,但是还是乐此不疲地从各个方面进行尝试,想培养女儿成才。最后,她擅自决定让女儿学习弹钢琴。因为家庭贫困,她以给退休的钢琴老师免费做清洁工,来换取女儿学习钢琴的机会。而龚琳达发现女儿下棋颇具天赋后,就竭尽全力为女儿创造一切下棋的条件,希望自己的付出能让女儿成为大师,进而可以光宗耀祖、出人头地。母亲们按传统的中国式的教育措施,为女儿们付出了一切。但她们的付出却没有得到从小在美国长大的女儿们的理解,反而,让她们觉得自己的母亲完全不尊重她们的意愿,听从母亲就是让自己沦为母亲的私有财产。女儿吴晶美在很小的时候就反感母亲的培养,觉得“我就是我,我不愿让她来任意改变我。我向自己起誓,我要永远保持原来的我”。为了抗争,她故意不认真练琴,甚至产生了报复母亲的念头。为了维护自己的权利,她还故意在考试中考不到A级,进不了斯坦福大学……;薇弗莱下棋小有成就后,龚琳达到处炫耀女儿的成绩,这也引起了女儿的反感,她甚至以放弃下棋来抗议。极度愤怒时,她还不顾母亲的面子,在大街上冲母亲喊出了自己的不解:“如果你自己想出风头,那么你为啥不学下棋呢?”女儿们的反抗体现在价值观方面就是:追求个人发展,不想受制于人,即使是自己的家人也不应该侵害这种权利。 女儿们的表现让母亲们很不理解,因为在她们的生活中,自我从来都不是那么重要的。龚琳达自己的经历就是典型的“牺牲了一生,只为了履行父母的许下的一个诺言”,为了家人而放弃了自己的幸福。当然她也曾疑惑“为什么我的命运要让别人来决定?为什么为了别人的快乐我就得献上自己?” 《接骨师之女》中,露丝的朋友也曾这么抱怨过自己的父母:“……父母都供孩子读书。这是他们分内的事。也不是说这么一来他们就有权把你当奴隶使唤。”露丝小时候偷偷抽烟被母亲发现了,母亲生气地揭穿女儿的谎言,露丝不满母亲什么都干涉自己,大声地抗议说她是美国人,让母亲尊重她的隐私权,她活着不是为了满足母亲的要求。接受西方价值观作用的孩子认为,父母没有权利支配孩子。然而对受集体主义价值观作用的中国父母而言,家人的成功,尤其是自己儿女的成功就意味着父母教育的富有成效,是他们乐于炫耀的资本。因此,父母有权利为儿女选择合适的生活道路,儿女的反对是不可容忍的。同样在这部著作中,露丝从小就被迫听从母亲的要求,倘若她胆敢违背妈妈的命令,结果是不堪设想的。母亲会突然发作,并且用死来威胁自己的女儿。从两部小说中,我们都可以看到母女们的冲突和矛盾充斥始终,这不是某个家庭的问题,而是两代移民所代表的各自的不同价值观的碰撞。美国所代表的西方个人主义价值观主张个性、独立意识,父母从小也尊重孩子的自由发展,不会拿父母的权威压制自己的孩子,同样孩子们的成就也是他们个人的事。但受集体主义教育的中国父母认为,孩子是家庭的一份子,孩子取得的成就就是全家的荣耀,他们喜欢把儿女跟别人进行攀比。因此,代表中美两种不同价值观的母女们的冲突,很大程度上来说是不可避免的。 2 孝顺 经过数千年的历史沉淀,孝顺成为中国人基本的行为规范,是一种独特的民族道德观念和文化心理。父母赋予子女生命,养育了他们,所以子女自然应该孝顺自己的父母。这种孝顺即便有时以子女承受痛苦作为代价也在所不惜。小说《喜福会》中的母亲们身上都体现出了孝顺的美德:其中最极端的表现当属许安梅的母亲,尽管所有的亲人和母亲都不接受她的选择而跟她断绝关系,但当她得知母亲病危时还是不顾亲人的反对回到家里,为了挽救母亲的生命,她甚至毅然从手臂上割下一片肉来给母亲做药引,来为自己的母亲尽最后一次孝心。虽然母亲还是走了,可作为女儿的她是无怨无悔的。而龚琳达为了完成父母的一个诺言,顺从父母的选择,牺牲了自己的一生,饱受折磨。她们这一代人身上充分体现了传统的孝顺的美德。 可是,这些关于美国人来说是很难接受的。因为即使是一家人,美国人更多强调的还是自我。儿女的家庭是独立于父母的,应该遵守基本的礼仪,即使母亲去女儿家也应该事先打电话告知。他们没有什么时间去看望父母也不觉得愧疚,因为“空余时间是宝贵的,应该用来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当茹灵患上老年痴呆症时,女儿露丝觉得很内疚,她马上想到要不管多忙都去多花时间了解自己的母亲,甚至可以搬过去和自己的母亲一起住,亲自照顾母亲的起居。而露丝的男友亚特却表现得很冷漠,他觉得可以雇一个佣人或者把老人送到养老院去,自己照顾是不可思议的。《喜福会》中的女儿们也认为自己是美国人,非常积极地接受着美国的思维方式与价值观。对她们来说,哪怕给父母许了诺言,“如果她头疼,或者因为塞车,也或许电视正在播一部她不愿错过的影片,这时在她,应诺,就不存在了”。
胡文仲曾说过,价值观决定人们如何交际。无论是语言交际、非语言交际或者是社会交往,无一不受到价值观的支配和作用。以语言交际来说,中国人很喜欢委婉含蓄的方式表达自己的意思,不太喜欢正面冲突。《接骨师之女》中,母亲茹灵经常教育自己的女儿:送礼的时候故意招摇,那不是真大方。不要把自己的真正心意表露出来;无论是希望还是失望,尤其是关爱。你表现得越是含蓄,意义就越深刻。在这种教育熏陶下来的女儿一直活得小心翼翼,感情从不外露,当同居的男友为了表达真诚提出要把房屋的部分产权封转让给露丝时,她虽然很是感动,却不好意思接受;而男友却把她的含蓄理解成她不愿意为两个人的关系承担责任,从而让两人的关系有了矛盾。 在《喜福会》中,也有让人啼笑皆非的描写。美国女婿里奇到丈母娘家里做客,丈母娘端上了她拿手的清蒸排骨,这是她的精心之作,但是她照例故意抱怨菜怕是不够咸,淡而无味,美国女婿可听不出这是中国式的谦虚,顺手抄起调味盆里的酱油瓶就倒进去;吃饭时叫他别客气,他就“大口大口地从菜盘里夹油炸虾和荷兰豆,经他这么一夹,盘就马上见底了……”吴晶美觉得,“在中国,十分注意措辞和用词,即使是反对的意见,也要尽量使之婉转含蓄,不要显得太唐突地表示出来。”而她表示:“这一套我是永远学不会的。” 三 中西方价值观在文本中的融合 小说文本中还有很多地方描写由于两种文化的迥然不同而产生的冲突和矛盾。然而,矛盾虽然存在,西语论文范文,我们仍能从字里行间找到母女之间的深情,虽然她们各自代表了不同的文化,却还是深深地爱着对方。在经过了长时间的对抗后,她们纷纷做出了妥协和让步。《接骨师之女》中的露丝在发现母亲得了老年痴呆症后,开始反省自己对独自一个人居住的母亲的漠视,开始思考怎么帮助母亲,最终她找人翻译了母亲很久之前就交给自己的手稿,逐渐了解了母亲传奇的一生,发现了导致母女关系隔膜的原因,原谅了早年母亲对自己的伤害。而已经病得时而清醒时而糊涂的母亲也打来电话说道:“你小时候妈妈好多事都对不住你,可我不记得自己做了什么事……希望你能忘记那些委屈,希望你能原谅妈妈……”在与母亲和好的过程中,露丝与男友的关系也得到了改善,男友亚特用美国人的方式帮助露丝妥善地处理好了母亲的问题。小说的末尾,母亲搬进了由亚特出资的设施完备、服务细致的高档养老院,过着幸福的老年生活,而露丝和亚特尽释前嫌,和好如初。三个人的完美结局暗示着美国价值观、中国价值观以及露丝所代表的两种价值观的融合。 而《喜福会》中的四对母女也各自打破了长时间的沉默,用各种方式进行了沟通。女儿们开始正视自己的身份,西语论文范文,逐步理解了中国式的母爱。小说结尾,吴晶美为了尊重母亲的遗愿,亲自和父亲回到了中国,见到了从未谋面的失散四十多年的两个姐姐,“我们不由自主地抱成一团,一切的疑惑和期待都消失了……我终于看到属于我的那一部分中国血液了。”从最初的拒绝认为自己是中国人,到最后欣然接受自己身上的中国基因,这也是中美价值观、东西方价值观的融合。 参考文献: [1] 谭恩美,程乃珊译:《喜福会》,上海译文出版社,2017年版。 [2] 胡文仲:《跨文化交际学概论》,外语教学与探讨出版社,1999年版。 [3] 关玉红:《从〈喜福会〉看中美家庭价值观的异同》,《作家》(下半月),2017年第6期。 [4] 罗艳丽:《〈喜福会〉:中美文化的碰撞与兼容》,《三峡大学学报》,2017年第3期。 [5] 张慧琼:《中国传统孝文化及其现代社会意义》,《岳阳职业技术学院学报》,2017年第3期。 [6] 谭恩美,张坤译:《接骨师之女》,上海译文出版社,2017年版。 [7] 赵赞:《从“文化冲突”到“多元文化”的转向》,《电影文学》,2017年第2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