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探析中西文化的契合点,成为当今许多作家的本真欲望。美国西部草根文群的重要华裔作家黄运基的著作《旧金山激情岁月》在表层主题上反映了美国边缘的中国人的辛酸与尴尬,其深层主题表现了美国华人的生存心理、生命态度与精神方式。他凭着敏锐洞察力与宽容笃厚的心胸,让人们领悟到东西方文化的契合点正是在于相互寻求理解与对话。 外语论文网 www.waiyulw.com 关键词:文化 冲突 生命 契合 文化由人创造,却又创造了人。探析中西文化的契合点,成为当今许多作家的本真欲望。美国西部草根文群的重要作家黄运基便是其中的一位执著的探析者。其小说以居美华人的生活与心灵历程作为基点,通过对文化异同的发掘、对生命意志的展示,让我们窥探到远在异国他乡的中国人的辛酸,以及他们坚毅忍耐、乐观向上的文化品格。一个最值得以激情与执著来从事的事业,莫过于代表自己的民族、自己的人民发出心灵的深沉声音。这种声音应该深刻、强烈、真实到足以让人清醒与反思。黄运基将自己的眼光投射到广大居美华人的现实与精神两方面的本质,直接将笔触深入到血脉与习俗之中,并进入时间与空间,从而探析到了华人在国外的尴尬处境与生命意志。他的小说以一种高傲而正直的姿态确立了居美华人在压迫与歧视下所表现的坦荡真诚,并且总能以一种优雅与宽容的气度,用一种单纯明净的语言冲淡现实生活的迷离与困惑,而让小说中的许多主人公洋溢着一种东方人才有的精神特质。从他们身上我们可以看到处于美国下层的中国人那高度的生命力,面对异国风暴时所表现的无限的剧烈性。拨开那幼稚、粗糙而纷乱的迷雾,中西方文明最终是可以跨越一切障碍、形成一个和谐而活泼的整体的。 一 《旧金山激情岁月》主要反映居美华人的苦难史。他们在中西文化的夹缝里苦苦挣扎,可最终仍被抛弃在文化的边缘,既不被中国文化所接纳,也不被西方文化所承认。在《曾任先生》中,曾先生说:“不管你怎么说,你还是个黄皮肤、黑眼睛的中国人。人家绝不会把你当美国人看待。”因此,永远摆脱不了受种族歧视的阴影。自由、民主、尊重对他们来说不过是一种奢望。而当他们回到中国,因背负着外籍华人的十字架,连买机票也比国内的贵了许多。自己的祖国没有把他当中国人看,在尴尬中,他的故事让人哭笑不得。其实,在中西文化的冲突中,他们正是一群不被双方接纳的边缘人。在世界范围内,中西文化互相制衡,不可剥离地勾连着。在这里,文化的压迫性不是被“摧毁”了,而是被“实现”了。他真正的苦恼不在经济地位的缺失,而在精神的从属性,他们缺乏一个真正可以让之退守的精神家园。他们在异国的命运不属于自己,而属于不可信赖的未来,这黑暗的未来诱使他们无止境地向文化的彼岸进军,然而面对自身的卑微与渺小,他们不敢正视存在的深渊。 黄运基笔下的边缘人形象,大体上可分为两类:一类是出生在中国内地而到美国避难的平民,他们历经艰险踏上异国土地后,还来不及对东西文化所表现的巨大的隔阂与异同发出一声惊叹,便很快地陷入一种对现实的苦闷与彷徨中。面对自己空虚的心灵与荒漠般的感受,在美国社会多元文化的冲突下,他们被推到了文化的边缘。在这种被日益边缘化的过程中,他们反而发现了自己的根。他们在异乡往往都遭受了各种不平等的对待,《寻》中的“我”在美国求学过程中的困顿与落寞,《旧金山激情岁月》中的“我”的自由被剥夺,《陪审员》中的“我”作为一个小人物的无奈,《菊园泪》中赵迅兄弟基业的逐渐没落等等,都生动地展现了华人在美国的辛酸史。他们随俗浮沉,只想过一种逍遥自在的生活,可始终是受凌辱受欺负的对象。另外,这些人身上也不可避免地受到中华传统民族文化的熏陶濡染,这种文化在其思想感情、伦理道德和生活情趣上往往都打上了深深的烙印。《寻》中的“我”,总是把好奇心塞进中国人安分守己的行为规范中;《O.K.马之死》中的O.K马具有中国人特有的君子风范;《父子情》中的余念祖父子对家庭具有传统意义上的责任。他们无一例外都体现了一种能够忍辱负重、追求道德自我完善的儒家文化的心态,往往自觉不自觉地在传统规范下压抑、约束自己的欲望。尽管在现实世界中,他们享受着西方的物质文明,接受西方的现代化,可在他们的记忆世界中,传统文化的种种却根深蒂固。这一切,都深深地作用了他们的一言一行。余念祖是一个非常叛逆、开放,甚至有点滥情的青年,有着美国青年狂放不羁、我行我素的性格,可他对婚姻的责任、对父亲的孝顺、对国家的热爱,又无不体现出一个华人青年的“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美德。可以说,一个民族的文化是一种超稳定的心理结构,它很难由于时间与空间的变迁而改变,当我们想极力摆脱自己民族的某些传统时,在很多时候是一种惘然。另一类是在美国土生土长的中国人,他们虽自始至终生活在美国,可仍没有摆脱被排挤、抛弃的命运。面对美国主流文化的强势压力,他们选择了“归化”的道路,自己自觉地努力向美国文化靠拢。《菊园泪》中的李炳耀不仅全面接受了美国文化,而且力劝自己的女友也接受美国的价值观。《曾任先生》中的曾先生的儿子,选择的是对西方文化的挺进与征服,认为父亲强求他懂得中国的风俗习惯、历史文化是不公平的,从而造成了父子间的争吵不休。文化的选择也许是自觉的,文化的价值却是不可互换的,人们可以努力做到的,只能是如何在两种相异文化中寻找人类亲情的共同支点,却无力也不可能以一种文化价值观去强求另一种文化价值观。 二 然而不管怎样,美国边缘的中国人的辛酸与尴尬,仍只是其小说的表层主题,深层主题凝结在对他们生命个体的形象塑造中,凝结在对美国华人的生存心理、生命态度与精神方式的解剖与挖掘中。其小说中的主人公,往往并没有停留在当代种族歧视的浪漫主义伤感中,而是勇于面对那些困惑与不确定性,选择一种积极的生活态度,一种生命力实现的独到方式。卡夫卡说过,受苦是这个世界的积极因素,它是这个世界和积极因素之间的唯一联系。他们在苦难面前以抗争的姿态重塑自己,在绝望中寻求希望,苦难不过是他们飞翔的手段,是他们歌唱的主题。首先,在他们身上洋溢的淳朴善良、老实厚道、勤劳坚韧的气息,苦难并没有使他们堕落,反而让他们更加倔强地昂起了生命的头颅,在自我征服中寻找着生命的进程。《菊园泪》中的赵迅兄弟选择了以勤劳与智慧来开创自己的基业,尽管那种艰难与痛苦如母亲生育的阵痛般让人不堪回首,西语毕业论文,最后却终于构筑了属于自己一片天空。其次,在美国那个物欲横流、金钱至上的社会里,他们始终坚守一片灵魂的净土。他们身上体现着一种友爱的、愉快的、有信仰的民族性,最终选择了向中华民族的靠拢。他们身上也洋溢着一种智慧的灵光,渗透着一种生命的美丽与舒畅,体现了一种不为世俗所累、直指文化本质的民族情怀。他们对祖国的深情不仅仅局限于异乡人的忧思与怀念中,而具有更博大、更丰富的内涵;他们对祖国的认识不仅体现在情感的热烈、思想的深沉上,而且体现在承担与拯救上。《寻》中的“我”的梦“不是美国梦,而是中国梦”;《菊园泪》中的梁东红对祖国怀有一份虔诚的敬意与热爱。他们不仅有一颗赤子情怀,而且期待着用自己的实际行动为祖国的繁荣尽微薄之力。最后,居美华人中的许多人,已经开始摆脱异乡人那种“边缘”心态对美国中心文化的疏离,而代之以与“中心”的对话,他们用宽容、理解、善良超越了边缘的尴尬处境,从而获得了真诚的友谊。虽然每个人、每个民族都有自己独特的遭遇、激情与悲哀,但人人在心灵中都渴望善良、正义、幸福与友爱,这使得中西文化的和解与融合在超历史、超地域的情况下有实现的可能。《寻》中的“我”与美国女孩实现了心灵的坦诚交流,建立了纯洁的友谊。《O.K马之死》中的O.K.马与美国女孩茱迪产生了柏拉图式的精神之恋,东西方人民在彼此之间寻求理解与宽容,建立了一种共同的语言。从伦理角度来说,这意味着社会关系的透明,中西文化通过理性而相互承认;感性地说,它意味着激情与善良被强化到无限程度。无论东方还是西方都不会拒绝爱,中国人正是用他们的真诚与爱打开通向西方文化的庙堂,从而使和谐与拯救成为可能。黄运基小说深刻地表现了东西方对互相关爱、互相信任境界的寻求,为中西文化的相互沟通与接纳铺开了一幅美丽的历史画卷。不过,中美文化对峙在一定历史条件下会持续,但作家作为精神的探析者、人性的挖掘者,应该超越历史文化、政治身份的界定,寻求人类对真善美的共鸣。黄运基正是用一种包容与开放的心态,一种深邃宏大的思考,构筑了他理想的人类相处方式。 三 黄运基小说总是以一种畅想与祈祷的方式,抽空了居美华人的现实境况,凭着他的敏锐洞察力与宽容笃厚的心胸,开拓了一个色彩斑斓的天空,让人们领悟到东西方文化的契合点正是在于相互寻求理解与对话。一方面,他真实地揭示了居美华人的尴尬处境,另一方面又以独特的视角奏响了对中西文化融合的期待与企盼的钟声,从而总是洋溢着一层理想的光环。作家情感世界的建构,需要靠真诚的语言、优美的形式去求得永恒性,智慧就存在于语言中,语言映照着作家的心灵与思想。黄运基一直追求一种简雅质朴、单纯明朗的语言方式,少有绚丽浓艳的色彩,少有宏远高阔的气象,却蕴藏着生命的真谛,彰显著其心胸的旷达与超然。从《无形的网》《唐人街风云》到《父子情》,作家讲述的是同一个主人公余念祖及其家人的生活史与心灵史,表面上并无刻意的语言追求,非常生活化、口语化,但很干净利索、讥诮活泼。他也基本上不对人物进行精神与心理略论,不动声色地叙述却使小说主人公精神的防守与进攻能自然而然地呈现出来。他也从不用多余的字句和不能说明任何意义的词语,就能在不经意中触及人物心灵深处。《菊园泪》通过对赵迅兄弟以及几个伙计日常生活的叙述,呈现出了各自的人生状态,方言、口语、本色生活语言构成了其文本的主体。作家以朴实无华的文字讲述着一个个华人的生活故事,这些故事具有真实感、充满骚动的生命气息,呈现出一种混沌质朴的形态。在这里,往往没有游戏化的叙述,也没有艺术上的雕琢,却让我们看到了表面平静下的激情。他在用语言表现自己时,不仅能听到他的声音,而且能看到主人公面对现实时灵魂的冲突,看到作者人格的自然分裂。从那干净利索、明朗单纯的叙述中,我们看到了他内心涌动的那份对生命的执著与热爱。丰富而感性的语言魅力、白描性的文字、流畅明快的叙述使他的文本叙述从容不迫。他的语言总是使人物性格与故事叙述走向和谐,他那种看似冷静的叙述,却在文字底端流淌着生命的质感,让我们看到了作家深邃的审视能力与诗意轻松的生活理想。 黄运基的小说常用一种全知视角叙事,体现了一种圆熟、精巧的叙事技巧。《菊园泪》故事情节的发展是按时间的自然流程进行的,但由于小说结构的精妙、圆融,再加上在每一节选择一个相对紧凑、浓缩的时空形式,这就在日常生活琐事中避免了平铺直叙的单调,巧妙地凸现了各个人物心理流程的曲折摇荡。作家凭借心平气和的叙述口吻及其细腻的感觉,生动地展示了各个人物的内心情感的真实状态与细微变化。他叙述的虽是生活小事,却仍不忘记对人性的深度挖掘,西语专业论文,从而较好地完成了对人物形象的揭示与刻画。黄运基的小说中所反映的都是一些平常而并不鲜见的主题,但在平静的叙述中,通过人的心理刻画、语言等来展示命运支配中的人物生存环境与精神搏斗,他那种追求完整周密、轻松明朗的叙事风格一般人却并不容易达到。 参考文献: [1] 麦礼谦.从华侨到华人--二十世纪美国华人社会发展史[M].香港:三联书店有限企业,1992. [2] 刘伯冀.美国华侨史[M].台北:黎明文化事业股份有限企业,1984. [3] 《美华文化人报》由黄运基创办于1995年2月1日,是美国唯一的华文纯文学双月刊;后于1998年6月改版为杂志型的《美华文学》,出版至今,由黄运基任社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