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伊拉克和黎巴嫩的什叶派社团组织与伊朗一样,一直坚持反美反以立场。特别是在阿拉伯世界已普遍放弃与以色列正面对抗之时,真主党还在坚持同以色列展开武装斗争。什叶派坚定的反以立场使其在中东各国都有不少拥护者,一些逊尼派因对其政治态度的认同转而受到什叶派信仰的吸引。美国著名智库哈德逊探讨所的一份报告指出,近年在埃及、叙利亚和约旦等国都有相当数量的逊尼派改宗什叶派。⑦这一情况引发了逊尼派对什叶派复兴、什叶派主宰中东地区的猜疑和警惕,而什叶派在阿以关系问题上的统一立场,更使得他们被认为隶属于同一个阵营。 实际上,早在海湾战争之后,沙特的一些瓦哈比派学者就认为以什叶派为核心的中东新秩序正在出现,最典型的例子是沙特著名的宗教学者、麦加乌姆·库拉大学伊斯兰学院的院长萨法尔·哈瓦里和利雅得伊玛目穆罕默德·伊本·沙特大学从事《古兰经》探讨的教授纳斯尔·伊本·苏莱曼·欧麦尔向沙特高级乌勒玛协会提交的备忘录。哈瓦里警告说,一个由伊朗、(阿拉维派领导的)叙利亚、伊拉克,以及沙特和海湾其他君主国的什叶派组成的什叶派阵营将要形成。⑧此后,这一概念逐渐清晰。2004年1月,约旦国王在接受《华盛顿邮报》采访时表达了对什叶派在伊拉克政局中作用力的关切,并提出了“什叶派新月地带”的说法⑨,这一概念迅速成为地区新秩序辩论中的核心词汇。一些人认为,在伊朗的支持下,从黎巴嫩到海湾国家会出现一个什叶派掌握政治主导权的“新月地带”,由此改变中东地区的政治版图。为此,沙特在2017年开展了题为《什叶派新月地带与什叶派复兴:神话和现实》的国家安全评估项目,专门对伊朗的经济实力、油气资源、军备等情况进行了比较略论。 可以说,由于伊拉克和黎巴嫩什叶派新近的赋权,他们在地区政治中力量有所上升。结合此前一直特立独行的伊朗,在中东其他一些国家看来,似乎确实存在一个什叶派力量的复兴趋势。对这一趋势及其可能带来的威胁,更成为地区政治中的重要考量因素。 伊拉克战争后,叙利亚成为中东地区反美阵营中的主要力量,它面临的国际环境更为严峻。巴沙尔政权不断受到西方“纵容恐怖主义”、“殖民黎巴嫩”、“邪恶轴心成员”、“破坏和平进程”的指责。自2017年初以来,叙利亚问题不断恶化。中东地区政治中以教派主义为标准,对局势进行略论、判断,甚至定性的做法屡见不鲜。叙利亚周边的阿拉伯诸国多对目前的巴沙尔政权持反对态度,急于促其政权更迭的企图极为明显。在这种局面下,阿盟成员国反对制裁巴沙尔政权的只有伊拉克和黎巴嫩,而阿盟之外的支持者只有民族上与叙利亚有异的伊朗。阿拉伯国家多指责阿萨德家族的统治是少数的阿拉维派对多数逊尼派的暴政。在一些较极端的逊尼派人士看来,叙利亚和伊朗的联合,已成为逊尼派世界的最大威胁,其危害远超以色列。在这种情况下,一些略论者就把这场国际政治的博弈归因于逊尼派和什叶派的异同,认为伊朗支持叙利亚是因为宗教上的同源性,目前的动荡主要源自于逊尼派和什叶派的长期不和。 那么,目前凝聚所谓“什叶派集团”的力量到底是什么?从宗教上说,叙利亚的执政者是阿拉维派(又称努赛里派),隶属于什叶派中的一个支派伊斯玛仪派。该派在发展过程中吸收了地中海沿岸各种宗教混杂的因素,长期被正统什叶派宗教人士视为“异端”,与伊朗和伊拉克什叶派穆斯林奉行的十二伊玛目派有着非常重要的异同。可以说伊朗对叙利亚的支持,并不是单纯出自宗教上的亲近感。在目前局势中,叙利亚国内逊尼派有很大一部分支持现政权。同时,自20世纪九十年代起,伊朗就一直在阿拉伯世界精心培育逊尼派背景的政治力量,如支持突尼斯的伊斯兰复兴运动,秘密支持埃及和利比亚的穆斯林兄弟会、约旦的伊斯兰行动阵线等,这些都反证了在目前政局中,教派并不是唯一的决定因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