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译作的增补译与转译不同的译者对原作、作者的理解不同,译文的语序语意与原作有所异同,表达的思想内涵也有微妙异同。A著作的本意是「秋の田のほとりの仮小屋の屋根を葺いた苫の目が荒いので、私の袖は漏れ落ちる夜露で濡れることだ。」(作者译:秋天的水田边,草棚顶漏洞,滴落的夜露打湿我的衣袖);B著作的本意是「奥深い山で、红叶を踏み分け妻を慕って鸣く鹿の声を闻く时は、何にもまさって秋は悲しい。」(作者译:深山里,听着踏红叶求偶的鹿鸣声,感受到秋天的悲凉。)略论原文,A-a 中的“且宿”、“夜半”,A-c 中的“金黄”、“风凉”,B-a 中的“独自”、“此刻”,都是原作中没有出现而在译作中被补充增译的词,只为增强“秋意”。 1.4 译作与原作的艺术共源B-a、B-c 的译文中都出现了“呦呦鹿鸣”的字样,容易让中国的读者联想到《诗经?鹿鸣》中的“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虽然汉日两首古诗的意境是一喜一悲,但是在“闻鹿鸣而起诗兴”这一点上中日艺术却是相通的,可以说B-a、B-c的翻译更贴近中国读者的理解,容易引发共鸣。 2 “翻译标准”的多元化 作诗难,译诗更难。上述三篇译作哪篇为佳作?诗歌的翻译到底是该“直译”还是应该“意译”?是该以“忠实”“通顺”为准绳,还是该以“雅韵”为目标?是应该关注原作本身,亦或从译者的翻译过程出发?还是应该从读者的感受出发?国内外对诗歌翻译标准的讨论从来没有终止过。 近百年来,国内学者多以严复的“信、达、雅”理论为指南。诗歌翻译界泰斗许渊冲认为“信、达、雅”到了今天,可以解释为“忠实于原文内容,通顺的译文形式,发挥译文的语言优势。”[4] 这一观点被绝大多数人认同。然而,随着世界范围内翻译理论探讨的发展,人们对翻译活动本身的认识也不断深入,倾向于结构主义的“信、达、雅”翻译标准也受到具有解构主义特征的瓦尔特·本雅明“纯语言”观[5]的挑战。 本雅明为“纯语言”界定的概念是:“在作为整体的每一种语言中,所指的事物都是同一个。然而,这同一个事物不是单独一种语言所能表达的,而只能借助语言间相互补充的总体的意图”,这种总体的语言分为三个层次:上帝的语言,人的语言,物的语言。“纯语言”属于上帝的神圣语言。“思想存在于语言之中,而非通过语言传达”,日语论文,“所有的语言都在自身中传达自身”,“思想存在也就是语言存在,思想实体在语言中有彻底传达的可能性”[6]。按照本雅明的“纯语言”观,译文和原文属于不同的语言,两者的联系可以比喻为纯语言花瓶破碎后可辨认的“碎片”,即两者共同揭示出蕴含在具体语言中的纯语言,翻译就是要找到能相互黏合的碎片,并把他们一一粘合起来。译者的任务就是要再现这种神性的“纯语言”,解救被原文禁锢了的“纯语言”。“纯语言”观颠覆了传统翻译理论“原作与译作要有同一性”的判断,摒弃了传统翻译理论“必须忠实原文”的观点,认为翻译是“纯粹的异同嬉戏”,“译者冲破自身语言腐朽的障碍”,“在自身的语言中解除另一种语言对纯语言施加的魔咒,通过对原作的再创作,解放囚禁在原作中的纯语言”[7]。译者的任务和诗人的任务是不同的,诗人的创作是即席的、形象的,而译者的任务是获得的、最终的。译者注定是对诗人不忠的,就像诗人在描写自己的经历感受时不会是百分之百的忠实一样。翻译的“不忠”不是译者的失败,而是语言本身的变化莫测。德曼[8]在解读本雅明时,提到译者可以使原文“再生”。严复的以“信”为本与本雅明对“忠实”的否定成为翻译理论中截然对立的两面。 对于“忠实”问题的讨论始终是翻译理论探讨的焦点话题。国内理论界如郁达夫、郭沫若、林语堂、朱光潜、艾斯奇等赞同并践行了严复“信”的翻译观,鲁迅、胡适、傅斯年、冯友兰、叶维廉对严复的翻译理论和实践采取了批判或质疑的态度[9],如鲁迅称严复“造了《天演论》”;胡适认为,严复翻译《天演论》“译文勉强做到一个‘达’字”;叶威廉在《破<信、达、雅>:翻译后期的生命》一文中,认为“信、达、雅”禁锢人们的思想,使翻译变成了机械语言。国外翻译界对“忠实”的理解也各不相同。泰特勒的“等值准则”[10]认为:“好的翻译应该是把原作的长处完全地移注到另一种语言,以使译入语所属国家的本地人能明白地领悟、强烈地感受,如同使用原作语言的人所领悟和感受的一样”,归纳起来就是“感受等值”。卡特福德的“话语对等”[11]理论对翻译的理解为“翻译是把一种语言材料(原语)替换成另一种语言材料(译语)中对等的文本材料”,也就是“语言材料对等”。奈达的“动态对等论”[12]认为,“翻译是指接受语与原语信息的最近似的自然等值,首先在意义方面,其次在文体方面”,也就是“文体与语意自然的近似”。可以看出,不同的翻译理论从不同的角度出发,对翻译标准有不同的判断,如果按照这些翻译理论来评价前面的和歌译作,我们也会得出不同的结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