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语论文网 www.waiyulw.com 本文作者朱朴在德国留学期间,曾经在德国斯图加特地区移民局做过三年特约华语翻译,结识了不少当地的华人朋友,并亲眼目睹了许多中国同胞在异国他乡的酸甜苦辣。其中,一个来自扬州的中国大厨向他倾诉了一段不堪回首的德国婚姻――2000年,他作为劳务输出派到德国,在斯图加特的一家中餐馆服务三年。就在他的外籍劳务合同即将期满时,为了自己的儿子将来能到德国留学,他和国内的妻子离了婚,然后与斯图加特的一个德国女人假结婚。没想到,这却是他噩梦的开始…… 经本文主人公宋晓民同意,朱朴真实地记录下了他的自述,意在警示那些为了获得绿卡而以婚姻作赌注的人们…… 为了虚荣我决定留在德国赚大钱 说起来大概有人不相信,在出国之前,我还曾经是服务中央首长的炊事班班长呢。转业后进了苏北一家市级政府招待所,专门负责给中央或省里下访的官员做菜,每月2000元工资,但妻子因为单位效益不好下了岗,儿子又在读小学,我的收入支撑全家的生活仍显得捉襟见肘。 机会在2000年来临。德国的斯图加特地区向我们单位借聘中餐厨师作为劳务输出,我被幸运地选中,而后漂洋过海来到德国。到德国后,我在斯图加特地区的一家规模中等的中餐馆做大厨,净收入2000欧元,折合人民币近两万元,饭店还包吃住,这着实让我激动了好一阵子。在德国的前三年,德语专业论文,我一直省吃俭用,拼命攒钱,为的就是给国内的妻儿多积累一点。 但是渐渐地,我感到自己挣得还是少了。在德国时间久了,总要添加点衣服,总要抽点香烟、喝点老酒,有时候还得给国内的家人买点洋货寄回去,而邮费往往比东西还贵。德国的消费实在太高了,我逐渐感到欧元有时也不够花。而且时间久了我才知道,我在德国拿2000欧元的月薪竟然是偏低的薪水,那些德国清洁工每月也有1200欧元的月薪呢。可见中国劳工在这里是很不值钱的。刚来时的优越感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不平衡的心理。 而在这三年履约的过程中,我也逐渐体会到了自己在德国中餐业内的价值,我烹得一手地道的扬州菜,我来德国不久,方圆百里的中国学生和华侨商人多会隔三岔五上我效力的饭店小酌,而且整个斯图加特及其周边地区的几十家中国餐馆也都竞相拉我加盟掌勺。这时,我的心开始不平静了。 眼看三年合约期快到了,我不得不放弃这2000欧元月薪的工作,重新回到中国去赚2000块人民币的月薪。我自然不甘心。再说,我一个人在德国打工,家里也跟着光荣。我们家被左邻右舍称为华侨家庭,我妻子算是个“留守女士”,就连我儿子的小学班主任也多次上我家来套近乎,想要换点欧元美金什么的,因为我儿子明年考重点中学得靠这位班主任帮忙。如果我一旦回国,这些全都没有了,小学班主任还会对我儿子好吗? 刚出国时,我就跟妻子商量好了,趁我在德国工作的便利条件,想办法帮儿子办到德国去留学。可是三年一晃而过,我一直忙于打工挣钱,却把这事给拖延了。为了儿子的将来,我怎么也要想方设法留在德国。然而,要留在德国谈何容易啊!眼看合约期越来越近,我日益焦头烂额。 大概在合约期满前三个多月,斯图加特的一个中餐馆老板找到我,问我想不想留在德国,还问我敢不敢假结婚。他说,如果我和一个德国女人结了婚,就能留在德国了。我眼前一亮,觉得这是我留在德国的唯一机会。 娶了德国“新娘”开始了噩梦般的日子 我考虑了好几个晚上,并和国内的妻子通了很多次电话。妻子起初不同意走假结婚这条路,因为她怕和我假戏真做。我苦口婆心地通过越洋电话劝妻子:“你想想,我对你一直那么好,怎么可能不要你呢?而且我一个穷炒菜的,当初年轻时你都不嫌弃我,现在我怎么敢当陈世美?再说,我这样做还不是为了我们的儿子,为了我们的将来?”妻子总算被我说服了。 我抓紧时间,立即回国一趟,德语论文题目,探亲兼离婚。我和妻子的“离婚”比结婚还亲热,因为对“离婚”后的憧憬和期待冲淡了所有疑虑不安。只是亲戚朋友们都不知道,还以为我真的被德国老板续聘延约了。十天后,我回德国时,身上揣着离婚证和单身证,还有《保证书》的复印件,这是我亲手写给妻子的。我们约定,等我在德国“结婚”满两年,取得德国合法居留权,就和德国女人离婚,然后把儿子和妻子一块办出去,我们一家“破镜重圆”。 回到德国后,那个中餐馆老板帮我介绍了一个德国女人瑞娜,我们见了两次面,就谈妥条件敲定了。我一共需要付给瑞娜3万欧元,分两年半付清。注册三个月后结婚证一批下来,我就给她首付款6000欧元,以后每月付800欧元,两年半后协议离婚。那时,我将自动获得德国永久居留权。 一切似乎都那么顺利,我和瑞娜很快在斯图加特市政厅旁边的户籍管理处登记结婚。因为德国政府对这种跨国婚姻审查很严,尤其是我们这种中德婚姻。我们结婚公证时,户籍管理处就反反复复审查了三个月。审查第一天,他们把我和瑞娜分别叫到两间小屋里,让我们默写对方的姓名。当然,这些细节我们提前半个月就做好了准备。我还对户籍管理处的官员绘声绘色地讲述了我们的“罗曼史”:“瑞娜是我们饭店的常客,十分喜欢吃我做的中国菜,后来我们慢慢地产生了感情……” 当然,作为交易,瑞娜当初跟我也很合作,她把我的生活习惯背诵了好几天,户籍管理处没有难倒她。结婚证刚批下来那段日子,户籍管理处有时还会派警察上她家突击检查――我的德国户口就报在她家里。瑞娜也很精明,她把我的剃须刀放在自家卫生间里,把我们的内衣裤混在一个柜子中,我的照片还在她床头摆了很长时间。这样一来,谁还会怀疑我们没有住在一起? 当然,事实上我并没在瑞娜家住过一个晚上,连亲吻都没有。从一开始,我们就是一场交易,彼此心照不宣。虽然我和瑞娜是名义上的夫妻,但我和她见面的频率还没有和餐馆里的同事高,每次瑞娜来,只要拿到了预期的欧元就会立即走人,我和她之间没有一句多余的话。说来可笑,我到德国快四五年了,但除了“春卷”、“叉烧”的德语译名可以鹦鹉学舌般模仿外,我基本不会和德国人交流。就连和瑞娜之间的利益谈判,我们也是请当地的中国留学生帮忙翻译。 三个月后,户籍管理处把结婚证发给了我们。至此,我长舒一口气,以为从此万事大吉了。但令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却是我噩梦的开端。而噩梦的制造者,就是我的德国“新娘”瑞娜。 被人抓住把柄遭到疯狂敲诈勒索 也是因为我当初“结婚”心切,没有挑选好“新娘”。后来我才知道,瑞娜原来是当地一个“小太妹”,整天无所事事,泡酒吧、去舞场,没有正当职业。更可怕的是,她太贪得无厌了,我把她当成留在德国的婚姻跳板,而她却把我当成了摇钱树。在后来的一年半时间里,我一直生活在她无休止的敲诈和恐吓之中。 刚开始的几个月,我除了首付给她6000欧元,还按照协议每月给她800欧元。但她时常像幽灵一样出现在我工作的餐馆里,伸手就是要钱。一开始,我碍于面子还给她一点零用钱,可她的胃口越来越大,除了我给她的“按揭”款外,她每次来要的钱不得少于200欧元。如果我说没有,她就赖在餐馆里大吵大闹。为了息事宁人,我只能一次次满足她的欲望。 没想到,她的胃口越来越大,先是这个月预支下个月的800欧元,后来干脆叫我把余额一次性付清。我当然没那么傻,万一我给了她钱,她提前跟我“离婚”怎么办?我只能一次次敷衍她,尽量满足她的贪欲。
为了挣钱,我到斯图加特4年多,没有出去玩耍过。我每周工作六天,每天13个小时,从早上10点到晚上11点,好容易盼到一个休息日,全用来睡觉了。再说,德国的车费那么贵,出去一趟就要花200多元人民币的车马费,我哪舍得啊!所以我一直没有停过工,给家人寄去的照片,我也是站在餐馆门口拍的。 时间在煎熬中到了2004年的5月,我和瑞娜“假结婚”已经一年半。此时,我已经断断续续给了瑞娜3万多欧元了。那天,她又来问我要钱,我说没有钱了,我该给她的钱已经全都提前付清了,让她以后不要再来骚扰我。 没想到,瑞娜竟然恶狠狠地威胁我:“难道你不怕我跟你提前离婚吗?”我被她逼急了,情急之下打了她一巴掌。谁会料到,这一巴掌,给我惹了大祸。 第二天,瑞娜就气势汹汹地带了一个身材魁梧的德国男人来我打工的餐馆寻衅闹事。瑞娜还叫嚣说:“如果你不给我钱,我就去移民局告发你假结婚!” 我一下子蒙了!没想到,这个贪得无厌的女人如此歹毒,一下子抓住了我的把柄。我感到了恐惧! 我真是有苦难言啊!当初如果不是那么急于结婚,不是那么渴望留在德国,我也不会陷入如今这种有苦难言的境地了。为了稳住瑞娜,为了能留在德国,我只能四处借债,填补她的欲望。 走投无路 愤怒反击 可更令我羞愤交加的是,瑞娜竟拿着我的血汗钱跟她的情人鬼混。有好几次,她还带着她的情人前来向我要钱,并当着我的面跟她的情人亲热。作为一个男人,赡养了自己法学上的妻子那么久,却从未行过夫妻之实,还心甘情愿地戴着绿帽子,这简直是一种巨大的耻辱。 有一天,当瑞娜再次趾高气扬地带着她的德国情人来向我要钱时,我怒不可遏地对她喊道:“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我不想再看到你了!我该给你的钱,都已经给你了。”这话是通过懂德语的同事翻译给她听的。 瑞娜也许没想到我会这么“不识好歹”,她气急败坏地冲我叫道:“你会后悔的,你这头猪!”她竟然骂我猪,我气得浑身发抖,冲上去就想扇她的耳光,却被她的情人扭住了手臂。旁边的同事见势不妙,立刻上来劝阻,还有人准备打报警电话。瑞娜这才气哼哼地带着她的情人走了。临走,她丢下一句话:“我不会放过你的,你的目的休想得逞!”她的恶语还没等同事翻译给我听,我就猜得到,她是指我留在德国的目的。 那天瑞娜走了之后,我就一直惴惴不安,总是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开头几个星期表面还算平静,我还侥幸地以为是老天保佑,这事大概过去了。可是突然有一天,邮差送来一封挂号信,是我们中餐馆的老板帮我签收的。老板一看挂号信的“抬头”就冲我说:“你完了,是法院传票!” 法院传票?大不了是瑞娜起诉离婚吧,对这一点我早已有了思想准备。既然她要离婚,那好,把我的钱还给我――我平时留了一手,每次给她大额的“按揭”款时都叫她开收条,20来张收条上都有她的德文签名。我始终认为,就凭这个,我多少能够讨回一点血汗钱。 可是拆开法院传票后,我如遭雷击,我成了被告――原告竟然是德国移民局,起诉理由是我假结婚。而更令我想不到的是,我用血汗钱喂养了一年半的德国妻子,现在居然成为了原告的重要证人。在中国,就算夫妻一方起诉离婚,也最多只是民事诉讼。可在德国,为什么政府要牵扯进来? 后来,我咨询了一个华人律师。律师告诉我说:“是瑞娜先去警察局备案,警察局通知了移民局,移民局作为受骗者才向地措施院起诉你的。因为德国的政府机关和纳税人在法学面前是平等的。”律师的解释让我想了好久才弄明白。 面对被告的身份,我只能请律师应诉了。我的目的很明确:要么保住跨国婚姻,要么让瑞娜还我血汗钱。可律师开门见山地告诉我:“你想和瑞娜保持跨国婚姻已经没有太大可能了,因为她已经铁了心要和你离婚。”其实,我对此已有思想准备,因为瑞娜的心思我早就猜到了――自从她认为我不再有油水可榨时,她就一直拿离婚威胁我。但我也有我的想法:既然德国绿卡泡了汤,那就还我钱! 带着痛苦和无奈人财两空黯然回国 对我来说,那是一段不堪回首的日子。斯图加特地区法院为我的案子总共开了三次庭,审来审去,都是问我们的婚姻有没有欺骗政府的因素。瑞娜一口咬定我诱导甚至胁迫过她,她反复强调我和她结婚的目的就是为了我能移民。 还好,我有她的收条作证,总算逃过了刑事诉讼。可是,也正因为这二十几张收条,让法官彻底地相信,我们的婚姻是一场金钱交易。依照德国的《婚姻法》,这种婚姻应立即就地解除。法官还在判决书上声称:不管我和瑞娜之间谁得了利,总之原告德国移民局是真正的受害者。为了维护受害者的利益,所以我的跨国婚姻被宣布失效。至于我的血汗钱,如果我要追讨的话,可以打民事诉讼官司。 民事诉讼?律师费、诉讼费得全部自理,而且起码得先预付几千欧元。我哪来那么多钱啊!而且律师也对我说,民事官司基本上打不赢,理由有好几条。除去德国法学排外护己不说,单单法官已经证实,我给瑞娜的钱是婚姻交易费,照理应当没收。而且即使判瑞娜偿还我的血汗钱,她是一个挥霍无度的“小太妹”,哪里有钱还我? 跨国婚姻既然已经被判无效,我实质上就是一个“黑人”,移民局马上就要把我抓进国家遣返中心。好在我的老板还比较有人情味,是他帮我担保,才使得我由“遣送回国”改为“限期离境”。 2004年10月,人财两空的我带着一颗伤痕累累的心回到了中国。回来后我才体会到,什么是结发妻子,什么叫平平淡淡才是真。现在,我和妻子又悄悄地复了婚,和当初离婚时一样,我们同样不敢声张,亲戚朋友都不知道我在国外结过婚,还打过官司,而且狼狈不堪、身无分文地回来了。亲戚们只是奇怪:我在国外那么多年,为什么还是那么穷,我的儿子连“贵族高中”都念不起。唉,我真是哑巴吃黄连啊! 如今,我在老家一家小餐馆里重新当起了大厨。那段不堪回首的德国婚姻噩梦成了我生命中的疤痕,时时警示我的灵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