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尔德•多敏(Hilde Domin),德国当代著名犹太裔女诗人。多敏的诗歌是战后德国流亡文学的重要代表,在德国现当代文学史和诗歌史上占有不容置疑的一席之地。 外语论文网 www.waiyulw.com 1909年,希尔德•多敏出生在科隆一个犹太律师家庭。与大多数诗人从青少年时代就开始写诗不同,多敏的前半生与文学创作并无太多瓜葛。青年时代的多敏曾在海德堡、科隆、波恩和柏林的著名学府学习法学,哲学、经济学和社会学,师从卡尔•雅斯贝尔(Karl Jaspers)斯和卡尔•曼海姆 (Karl Mannheim)。1932年,迫于德国国内的政治局势,多敏和她的伴侣,考古学家E.W.帕尔姆(Erwin Walter Palm)离开德国,前往意大利继续学业。三年后,多敏获得了弗洛伦萨大学政治经济学学位。1938年,意大利对境内犹太人发布驱逐令,多敏夫妇被迫于次年离开欧洲大陆,开始了长达二十二年的流亡生涯。和当时许多逃亡的犹太人一样,多敏夫妇先到英国伦敦犹太人居住区避难,之后又飘洋过海,途径加拿大进入多米尼加共和国,并在这个说西班牙语的中美洲加勒比海小国安顿下来。 1951年,多敏滞留在欧洲的母亲去世。丧失亲人的悲痛无形中促成了一个诗人的诞生。这一年,四十二岁的多敏拿起了笔,开始了诗歌创作,她形容自己之前的岁月是为第二次生命所作的“准备”。“那个叫多敏的人,是在我开始写诗以后才有的。”一个写作的人生从此展开。多敏用诗歌来慰藉流亡的痛苦灵魂,找到生的力量:“我是一个向死而去的人,我用写作向死亡宣战。只要我在写,我就仍然活着。” 尽管被故乡德国所抛弃,多敏却始终把她的母语――德语当作是漫长流亡生涯的精神支柱。她在一首诗中写道:“和语言手牵手,直至生命尽头”。 1954年,多敏结束了流亡海外的生活,勇敢地决定回到欧洲故乡,并在七年后定居海德堡。2017年,多敏在海德堡去世,享年九十六岁。 希尔德•多敏是二十世纪以来德国最成功的女诗人之一,她一生获得过诸多重要的文学奖项,如海因里希•海涅文学奖、里尔克文学奖、奈丽•萨克斯文学奖等。她出版的诗集有《只有一朵玫瑰支撑》(1959),《此地》(1964),《石窟画》 (1968)《我要你》(1970)。《树依然开花》(1999),除诗歌外,多敏还著有一部长篇、多部散文集以及自传类和文艺评论类文字。多敏还被授予海德堡市荣誉市民和多米尼加共和国杰出成就勋章。尽管前半生命运坎坷,但多敏对流亡期间收留过他们夫妇的国家和那里的人民充满感激,她对战后的联邦德国也给予了较为积极的评价。她用后半生坚持不懈的诗歌和文学创作来表达对生命的感恩和对生活的态度。直至去世前的最后几年,多敏仍然活跃在德国文坛,在德国各个城市举办著作朗诵会,向读者面对面传达发自灵魂的声音。多敏说:“一首诗歌就是一个凝冻了的瞬间,每个读者都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让它流动起来,带它进入此处和当下。” 多敏的勇气、真诚,友好和对生命的热爱使她成为广受读者尊敬和喜爱的女诗人。2017年多敏去世后,德国众多媒体了大量悼念这位生命不息,吟咏不止的杰出女诗人,德国的两所中学更以她的名字重新命名。 从她的第一部诗集《只有一朵玫瑰支撑》起,“流亡”和“返乡”便是贯穿希尔德•多敏诗歌创作的两大主题。失去家园的痛苦、浪迹天涯的困顿,寻找家园的执着和重归故里的迷茫渗透在她诗歌的字里行间。她的诗歌语言简洁而质朴,温柔中带着力量,呈现出深刻而优伤的意境,被赞誉为具有“简洁的完美”,她赋予了德语诗歌“迷人的魔力,爱、同情以及敏锐”。 1. 移动的风景 你本可以离开, 却像一棵树 把根留在了土中, 似乎风景在走,我们却伫立不动。 你必须屏住呼吸, 直至风渐渐停息, 直至陌生的空气将我们团团围住, 直至光与影 蓝与绿的游戏 重现旧日情景 恰似回到家中, 无论身在何处, 我们坐下并相互依偎, 仿佛坐在母亲的墓前。 2.我的心,我们已经远行――致 E.W.P. 我的心 我们已经远行 去往世界不同的角落 欧律狄克 我的手 触摸你的肩膀 正握着你的笔写作 我要 穿过这巨大的漏斗 潜入海洋里你的王国 那个你走动、休息、和站立的地方 那个如今你明悉一切 或者遗忘一切的地方 我,你的快捷的,你的迟缓的 旅伴 我紧跟在你身后 “放慢脚步”你总是说: “慢些走” 于是我就坐在了这里 高高坐在了海洋的上空 蓝的和绿的远处 把你的笔握在手中 2. 一只鸟的哀歌 一只无脚的鸟是哀歌, 没有树枝,没有手掌,没有巢。 一只在逼仄里盘旋的鸟, 一只在空旷中迷失的鸟, 一只在海洋里淹溺的鸟, 它 是一只鸟, 是一块石头, 它号叫着, 一只缄默的, 无人倾听的鸟。 4. Exil 流亡 垂死的嘴唇 努力地要 正确地说出 陌生语言的某个词语。 5. 我们那棵杏树现在何处? 我躺在 你的臂弯里,亲爱的人儿, 就像杏仁核躺在一枚杏仁里, 告诉我:我们那棵杏树现在何处? 我躺在你的臂弯里, 就像躺在船腹, 没有航线也没有港口, 却有海豚在船首出没。 在我们身后 是一串床铺 我们的床铺在各个国度, 留在了黑夜里,不知何处 降落下来的那个陌生的房中。 我们曾到过哪里 我们又要去何方,亲爱的人儿, 一切都不同, 一切又相同。 任何地方,干草 都以不同的方式堆放 为了晒干 在同一个 太阳下。 6.请为我造一所房屋 风来了。 它梳理花朵, 把花苞变成蝴蝶, 它让鸽子从废纸上一跃而起 从曼哈顿的深谷朝着天空, 升至高楼第十层, 让聚集在摩天大厦塔楼的候鸟, 像碎片崩裂。 风来了,这带着咸味的风, 把我们驱赶过海洋, 像扔海蜇一样把我们扔到岸上。 等待海水新一轮的冲刷。 风来了, 抓牢我。 哦,我这浅亮的沙土之身, 我这只用沙土 塑成的永恒雕像。 风来了 带来一根手指, 水来了 在我身上划出槽沟。 但这风儿 也打开了我的胸膛, 肋骨下那只红色小鸟 它用硝烟烧灼心脏之肤。 抓牢我, 抓牢我这沙土之身。 让我们向陆地行进, 那矮小的野草生根的地方。 我想要一片坚实的土地, 一片绿色的土地,地下根须相连, 像草原 砍下树木, 搬来石块 请为我造一所房屋。 一座小小的房屋 它有白色墙壁 迎接落日余辉, 它有一口井 供月亮映照流连, 不再让她在海洋上迷失。 造一座房屋, 一座苹果树或者橄榄树旁的房屋。 风经过这所房屋, 像一个猎人,但他捕猎的目标 不再是我们。 7. 苹果树和橄榄树 这是一种安慰, 假如你知道 客居的房子里, 杯子以及餐盘的位置, 你能分享 朋友的猫和狗 片刻的温柔, 你知道那辆自行车暗藏陷阱, 仿佛它本就是你的坐骑, 背上那只陈旧泛白的包 你被允许骑着它,驶入一个陌生的村庄, 并且在半路上洒翻牛奶, 仿佛是你自己 多年前 把陈旧的牛奶罐盖子 丢失在这条路上。 你穿过花园的门, 随手把门掩上, 那屋前的长椅 好似为你而设,
你坐在那儿,看着人们在屋门外穿梭。 你, 流浪者, 一天又一天, 从这个国度到那个国度, 在这样的时日中 对于短暂驻留的预言 成为永恒。 你, 被每一堵墙放弃的你 像马戏团孩子寻找穴巢的你 虽然,苹果树和橄榄树 无论长在何处,都是你的, 在这些遥远的国度, 总有人为你在餐桌前, 搬来一把座椅 安排你坐在主妇的身旁, 当大碗的食物已空, 每个人都会从自己的盘中 分给你一勺, 仿佛你是迟到的孩子, 而不是从机场匆匆赶来。 黑色的芒果树 还有栗子树 在你的心中 紧挨着生长。 你知道,所有南方海洋的岛屿边缘 都有高高的野草簌簌作响, 你知道,长满仙人掌的路上总是尘土飞扬, 你穿过泡沫般易逝的草地, 目睹它们色彩斑斓的日历。 你和风儿游戏 吹散蒲公英浅色花冠, 看那无数小白伞在空中张开 这样轻盈,毫无阻碍的飞翔, 就像你自己。 总会有某个地方 允许我们降落。 之后,你沿着街道驶去 像驾着雪橇滑行, 掠过一排排白杨树 驶入夕阳深处。 一只鹿从树林里跑出, 山坡上的小教堂 和教堂前孤独的庭院 向你招手示意。 你斟酌着他们的问候 好像斟酌一份邀请, 也许有那么一天 你会欣然接受。 然后你发现 你在此地 比别处 更多了点家的感情。 8. 我所有的船只 我所有的船只 都遗忘了港口 我的双脚 遗忘了走过的路 不再播种也不再收获 因为不是过去, 也不是未来。 每一个日子都几乎没有舞台。 只有这小小的 温柔的距离 在你和我之间 你不愿缩减。 9. 你的名字 你的名字在我唇边, 总是在呼唤的边缘, 不能让它掉落, 你名字的每一滴 都不能落入尘渊。 我扛着这盛满的器皿 小心翼翼。 你的名字 它不会这样轻轻的跌落 轻得连白昼都不能碎裂 也不会响亮到 让你听见它的声音。 10.更美的 更美的,是对于幸福的诗 好比花朵 比催她开放的花茎更美, 更美的 是对于幸福的诗 好比鸟儿比鸟卵更美 好比灯亮的时候很美 更美的是幸福 更美的, 是那些我不会去写的诗。 11. 归来 我的双脚惊讶的发现 还有别的脚在旁边走, 并且那些脚 同样感到惊讶。 我,赤足前行的我 没有留下痕迹的我 总是注意着人们脚上的鞋子。 但是路 却和我羞涩的双足 在欢庆着 重逢。 在我童年的屋子旁 在二月的天气里, 那棵杏树开花了。 我曾梦到过 那杏花绽放。 ,德语论文,德语论文范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