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是她们在著作中所要展现的孤独其产生的原因并不完全相同。在策·燕妮的《花粉屋》中导致主人公始终没有归属感的主要原因是父母早年的离异。故事讲述的是一个叫瑶的小姑娘,从小跟着父亲长大,忙碌的父亲虽然疼爱女儿但是并没有很多时间与女儿交流。她的母亲是个缺席且失职的母亲,她和别人结婚并去了国外。当女儿18岁时区找她母亲时,这位荒唐的母亲甚至想要与自己的女儿以姐妹的方式相处。父亲也重新建立了家庭,不知如何与继母相处的瑶感到自己在父亲的家中同样是个陌生人。瑶的生活经历和心理体验实际上是反映了当今西方世界带有普遍性的社会问题:单亲家庭的子女教育问题以及青少年在成长过程中所遇到的一系列自己无法应对的问题:如‘与父母的关系,与外部社会各种人的关系,包括男女关系’等等。 3著作实际上揭示了一个严酷的事实:在外部距离日渐缩小的信息化时代,人与人之间的生理间距却逐渐拉大,家庭中的亲情关系也日趋淡化,儿童的心灵难以找到归属感。像瑶这样的很多单亲家庭成长的孩子就是处在这样一种精神孤独和“无家可归”的伤痛之中。“瑶的父亲母亲在他们的青春岁月曾经拥有过的家已逝去,美好的希望已不复存在,而深受父母离异伤害的孩子有时更像个精神漂泊的“流浪者”,始终找不到家的感觉找不到心灵皈依的港湾。” 4 而张悦然的著作虽然始终弥漫着一种孤独的气氛,但是她并没有对孤独产生的原因具体的研讨,单亲家庭问题也不是她要讨论的重点。她只是展现这种孤独的存在。“她的小说在成长主题上几乎一直延续着这样一种基本模式:本来天真无邪的主人公在恶劣的生存环境中形成或多或少的自闭自恋倾向或其他心理问题。主人公大多有个灾难累积的过往,爱的缺失是其中最重要的一个因素。在痛苦和爱的缺失状态下成长的孩子大多有自闭自恋倾向,并且有明显的反常行为,如暴食症、虐待狂、受虐狂和畸恋等。” 5张悦然著作《红鞋》中的女孩亲眼目睹了母亲的被杀,孤僻冷酷,德语毕业论文,以虐待他人和动物为乐,将邻居男孩牙齿全部拔掉,虐猫,拍摄各种阴森恐怖的画面。 策·燕妮与张悦然围绕孤独感展开的研讨和挖掘也有细微的异同。策·燕妮在《花粉屋》和《海螺之声》中都涉及到人与人之间沟通的障碍。小说主人公在充满孤独(一种精神和情感的孤独)和绝望的氛围中长大。他们一方面渴望被爱,渴望与他人的交流,同时他们又封锁自己的心灵,成了难以沟通的一代,不但与他们的父辈,甚至与他们的同龄人之间也存在着沟通的艰难。《花粉屋》的主人公瑶从小就开始体验人与人之间交流沟通的艰难以及精神孤独的苦涩与悲伤。小说一开始就引导我们走进了小女孩的特殊生活空间和心理世界:母亲搬走了,自己“留在父亲身边”。每天面对的是阴暗潮湿的居所和模糊冷淡的人影。平时瑶从不合邻居的孩子们玩,身边唯一的朋友就是两只橡皮奶嘴。自从三岁时父母离异后,单调的打字机声响,父亲卖不出去的书,天花板上的蜘蛛网,黑暗的楼道,潮湿的地下室构成了她的童年世界。父亲与女儿之间也很少有心灵的交流与沟通。她周围的人都像无声的影子一样飘忽不定,仅给她留下一个虚幻的记忆。总之,在著作中我们看到的是一个沉闷冷寂、令人窒息的城市,人与人之间都横亘着一道无形的沟壑。在《海螺之声》中的女主人公甚至因为常年缺乏交流,在唯一的亲人外婆也去世后得了失语症。 孤独在张悦然的著作中有着另一只表现形式。张悦然习惯用冷漠的语言来描述,著作常常带有一种阴冷怪异的气氛。张悦然与策·燕妮一样都是以女性独特的敏感,从刚刚经历过的新鲜记忆中打捞同龄人成长的印迹,特别关注青年人精神上的痛苦匮乏状态。但是张悦然著作中的人物常常有一种偏执倾向,他们的成长方式之一就是囿于自闭的自我之中,拒绝成长,沉溺在游戏和童话之中,无法与外部世界沟通,有的则有极端行为和自虐等。有的以自杀来反抗这个一无是处的世界,还有的以施虐或自虐为乐,构成“残酷青春”的另类风景。与策·燕妮的著作相比,张悦然著作中的人物形象往往更加激烈而夸张。人物结局常常有极端主义的倾向,要么是沉溺于暴力游戏中,要么就突然进回归美与善。这种极端而夸张的处理手法也使很多读者感到张悦然著作缺乏现实力度,有一种为了凸显孤独感而刻意制造暴力的嫌疑。当然仔细探索作者的成长经历也许能够帮助我们她们对孤独不同的处理方式,策·燕妮的《花粉屋》其实带有强烈的自传色彩,故事主人公的经历与她的童年生活有着相似之处,她其实就是在书写自己亲手的感受,因此读者在阅读的时候能够感觉到那种孤独的真实,而张悦然的生活背景其实应该是远离这种暴力极端的,她所经历的应该更多是作为独生子女的孤独。于是她笔下的故事经常有一种童话的叙述方式,通过童话来展现人的内心世界,其实离现实有着一定的距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