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引言 《简明汉德词典》(以下简称《词典》)由北京外国语大学许震民等5位德语专家“集多年教学经验和探讨成果精心编纂而成”,并由商务印书馆2004年出版。该词典在封底宣称“收词精当,释义准确,应能成为适合广大高校德语师生及从事德语工作者的案头常备工具书”,“对所收词条加注词性、专业门类及汉语拼音,并配以实用例证,尤其方便学习汉语的外国读者使用”。由此可见,《词典》既是一部内向型汉外词典,又是一部针对德语母语者的外向型汉语学习词典。赵大明(2017:21)指出,汉语辞书标注词类“在汉语辞书编纂史上具有划时代的意义,它标志着汉语探讨和词典编纂水平的一大进步,既适应了时代发展对汉语辞书的要求,又符合广大读者的迫切需要”。王仁强和章宜华(2017)以12部汉英词典为样本,通过实证探讨证明:显性的词类标注能够显着提高汉英词典译义的准确性或科学性,从而整体上提高汉英词典的编纂质量。作为第一部尝试标注词类的词典,《词典》的词类标注情况如何?作为兼顾德语母语者的外向型汉语学习词典,其词类标注近况能否很好实现其目标功能呢? 本文将结合国内外学界在词类及词类标注探讨方面的最新成果,对《词典》前言、用法说明以及词类标注实践进行深入探讨,内容涉及词类标注体系的选择、词类判断的标准和程序、词类标注的对象以及“词类对译”准则的把握等等。鉴于词类标注在词典编纂中是一件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大事,通过深入考察《词典》的词类标注情况将有助于比较全面评价其编纂的得失,从而进一步提高汉德词典的编纂水平。 2.《词典》词类标注体系的选择 《词典》在“用法说明”的汉语词类略语表中列出了代词、动词、副词、介词、连词、量词、咒骂语、名词、拟声词、数词、感叹词、套语、形容词、诙谐语和助词等15个“汉语词类”。从中不难看出,这个所谓“汉语词类”清单中既有大家熟悉的从语法上对所收汉语词条进行的分类,又有从修辞色彩角度对所收条目进行的分类(如“咒骂语”和“诙谐语”),还有“套语”这类大于词的条目单位。尽管编者在“用法说明”第八条第5款中指出尖括号“〈〉”用于“注明词类或修辞色彩(详见略语表)”,但略语表题目“汉语词类”还是容易产生误读的。此外,王仁强(2017,2017)曾指出,汉语构词上的“拟声词”理应在语法上归入动词、名词等语法上的词类。 其实,正如Haspelmath(2001:16538)所言,词汇可以按照各种标准进行分类,如按照语音属性区分单音节词和多音节词,按社会因素区分为普通词汇和术语,按照语言历史可以区分外来词和本土词等等。这些都是词的分类,但是作为一个术语,词类则专指源于希腊罗马传统而对词所作的语法上的分类。由此观之,《词典》词类体系中包含“咒骂语”和“诙谐语”这样的做法实质上是混淆了词典中词类标注实际上指语法上“狭义”的词类的做法。在词类数量方面,根据认知心理学家Miller(1956)认知加工方面的探讨结果,王仁强(2017:40)指出,现代汉语(汉英)词典选用的词类标注体系应与词典用户的认知水平和短时记忆的先天容量相适应,为了让用户查询词典时不至于为过多的词类及其内涵所干扰,一种语言的词类划分最好不要远超过9类。这种有关词类体系中词类数量准则的观点与Rauh(2017:399)的观点不谋而合。从词类数量维度上看,《词典》选用的词类体系(如排除“咒骂语”和“诙谐语”的话)与词典用户的认知水平和短时记忆的先天容量还是大致适应的。 3.《词典》词类标注对象的选择 汉语(汉外)词典词类标注的首要准则就是要在区分词与非词的基础上标注词类(程荣1999;王仁强2017,2017;徐枢、谭景春2017;赵大明2017)。《词典》在“前言”中指出:“本词典选收常用汉语单字词条约3300个,多字词条约28000个,派生词、短语、例句2万余个,内容以语文词条为主,同时收入大量有关政治、经济、文化、教育、科技以及日常生活中的常用词语。此外,还收入了一部分常用的俗语和成语”。而且,词典封底还特别提示,“对所收词条加注词性、专业门类及汉语拼音,并配以实用例证,尤其方便学习汉语的外国读者使用”。那么,《词典》词类标注的范围如何呢?初步浏览发现,它对部分汉语单字条目标注了词类(如“唉”、“挨”、“癌”,等等),部分单字条目没有标注词类(如“阿”、“鹌”、“肮”、“昂”、“翱”,等等),双字以上的多字条目全部未标词类。 |